闻言,孙蓠瞧了眼旁边的小宫女一眼,突然发觉,大概是真的在自己身边伺候久了,倒是不似以往那般胆怯了。
不过今日于她而言,不单单是中秋与宫宴这般简单,更重要的是,孙楚卿便在中秋的第二日领兵出征,讨伐东夷。
一旦想起此事,用早膳时候的孙蓠已经没有什麽胃口了,说不担心这个便宜哥哥都是假的。
如今距离书棋前往东夷已有近两月的时间,孙蓠也花了将近两个月将所有事情部署周全,可是架不住她只能琢磨到此事的结果,却对经过一无所知。
浅浅用了两口,孙蓠便搁下了筷子,已经吃不下了。
季司正与梨月在一旁面面相觑,近期孙蓠用膳似乎是越来越少了,她们都看在眼里,但是无人敢劝。
不过,今日梨月便是自己都闹不明白为何,鬼使神差的突然对着起身的孙蓠道了句,“人家好不容易準备的,好歹多吃些,不然会饿肚子!”
越说到后边,梨月的声音越小,看向孙蓠的目光也越来越心虚,甚至最后忍不住两只手相互掐着,垂下脑袋,很有认错的姿态。
梨月本以为自己或许会挨骂,便是季司正也琢磨着要不要帮这丫头说两句好话,却没想到孙蓠只是浅浅扫了眼她。
“若是饿了便坐下吃吧,我方才并未怎麽动。”孙蓠淡淡说了句,随后便将目光收回,往里头去了。
季司正看了眼还低着脑袋的梨落,也是忍不住松了口气,随后摇了摇头,这丫头有时候怂的时候当真怂,可是有时候莽的时候也当真莽。
午时家宴,皇后以及各宫娘娘,都会开来,孙蓠平日里并不喜欢繁琐的衣裙与发髻,只是今日无论如何也要顶着繁重的发饰衣裙出门了。
光是孙蓠今日的发髻,季司正便花了近半个时辰,她眼睁睁的看着首饰盒子里头的发簪少了大半。
直到近两个时辰之后,孙蓠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每日看着的脸,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
“非要这般多的头饰?”孙蓠把弄着一对发簪,对着镜子中比对了一番,没有合适换下来的,原本她掂量着这对似乎轻些。
季司正满意的打量着孙蓠全身上下,已是準备妥贴了,退了两步道,“规矩便是如此,还请殿下今日暂且忍耐。”
好在,玉枝殿离皇后设宴之处并不算远,孙蓠与季司正步行也不过走了一盏茶的时辰。
怕夏日暑气过重,皇后将此宴设置在了花园水榭旁边,湖风吹拂,再配上面前的美食佳肴,倒是舒适的紧。
有关于孙蓠,无论是宫中妃嫔抑或是世家夫人女眷皆是清楚其中缘由,再加上孙楚卿如今在圣上面前也算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衆人对孙蓠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孙蓠今日也不过是依照礼制吃顿饭罢了,可是有些人她就是喜欢找事,比如说贤妃……的女儿。
其实这位小公主,并非是贤妃亲生,若是当真论起来,只有一个九皇子而已。
但是这位小公主也算的上是个有福气的,生母早逝也就无甚纷争可言,再加上这位公主也算的上是容貌不俗,便也养成了个骄纵性子。
不过这般骄纵,分人罢了。
入席时,孙蓠便能感受到一道如影随形的目光,无甚好意。待到她看过去时,对方果真倨傲的看了她一眼。
孙蓠可从来都不是个受气的包子,便是多一个让她看着不顺的眼神,她都会把这份不顺心给顺回来。
当下,孙蓠便斟了杯酒,起身对着面前的皇后先敬了一杯,说了几句场面话后,眸光一转突然看向了这位五公主。
五公主闺名程染雪,虽然人长的白净,但是心却是黑的。贤妃在孙蓠那出受气的事情自然不曾藏着掖着,程染雪是知晓这件事情的。
她自小就讨厌孙蓠,分明只是个宫外接进来的野丫头,却能处处嚣张跋扈,甚至风头还盖过了自己,这如何能忍得!
如今,孙蓠既是得罪了母妃,自己若是帮母妃将受的气讨回来,母妃自然会高兴的。
只是,不想程染雪这边还没算计清楚,这头孙蓠就开始咬着她不放了。
孙蓠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程染雪,随后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委屈道,“五姐姐方才瞪了我一眼,莫不是怪我不懂长幼尊卑,先给母后敬了酒?”
不过是瞪了一眼,谁能想到孙蓠这般直接,连这小动作都揭到了皇后娘娘面前。
程染雪更是不曾想到这麽一趟,皇后虽说平时插手之事并不多,但是终究是威严的,如今一双凤眸若有似无的掠过程染雪面上,竟是让她紧张的说不出话。
这会儿只有贤妃反应的最快,赶忙道了句,“想来定国是看错了,小五向来与你要好,不过是这般区区小事,定不会计较的。”
三言两语,便将此事的矛头对準了孙蓠,此事本就是小事,到底只是小女孩儿吵架罢了。
这般说便是有几分讽刺孙蓠不懂事,如此重要的场合还将这般小矛盾大题小做。
倒是显得孙蓠不如程染雪稳重。
却不料,孙蓠居然还有话说,“贤妃娘娘不知,五姐姐曾亲口说过讨厌我的。”
为了增加些可信度,边说着孙蓠还不知为何委屈的哽咽了起来,“五姐姐当初便说过,我不过一介身无依靠的孤女,能有今日皆是靠着死去的父母,算什麽公主。”
孙蓠说完,程染雪的双颊霎时间惨白无比,不过同她一样都是十来岁的女子,背地里说出来的话被抖了出来自然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