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哥儿,咱们家以后可以自己做主了。”林承祖眼里含着泪说出这句话,这些年他们受的委屈终于到头了。林夏至狠狠地点头,感觉一直淤积在他胸口的一股气彻底消散,已经过世的夏哥儿彻底离开了这具身体。“自己做主?说得好像家里之前待你们不好似的,也不看看是谁把你们养这么大,白给你们吃了这么多粮食。”林大伯不满地嚷嚷。“大伯,夏哥儿这么瘦小,能吃多少粮食,我自从能下地干活,哪天没有去地里或者出去做短工?”已经分家了,林承祖不再忍着,“请大家看看我和我阿爹,再看看我大伯,还有没在这里的大宝,谁才是吃白饭的还不够清楚吗?”“还吵什么,不嫌丢人!”林老头过来拖走林大伯。林夏至凑过去:“阿爷,分家没有给我们分房子,那我们这几天还能在家住几天不?”林老头不假思索地回答:“可以住。”“家都分了怎么还能住,要么你们立刻搬出去,要么一个月给三百文当租金!”林大伯跳起来反对,夏哥儿真是想得美。林大伯的反应在林夏至的预计中,摸清了这家人脾气后,让他们顺着他的思路走简直不要太简单。搬家林大伯的话果然引起了别家老么子和夫朗的注意,他们站过来把林夏至护在身后,火力全开炮轰林大伯。“呸,不要脸!”“见过黑心眼儿的,没见过你这种对自家人都这般黑心的,怕是心肝脾肺都黑透了!三百文钱?住你们家那个破屋子?倒给我钱让我住都嫌弃!”“我看呐,住林家的老屋子还不如牛夫朗提议的村头草屋,草屋才二十文钱呢!”……林夏至的表演深入人心,他们都觉得夏哥儿一家遇到这样偏心的阿爷和老么已经够惨了,没想到还有无所不用其极占便宜的大伯、大伯么,实在是太可怜了。听到这些议论,林老头脸色黑如锅底,他拿烟斗的手指已经捏得发白,什么时候自家在这些泥腿子口中是这样了,以前这些人谁不羡慕他有个秀才儿子,哪敢当着他就说闲话。大家可不管林老头的脸色,他一个汉子总不能和哥儿计较。现在日头正热,杂草已经拔过一轮,地里的农活只剩下早晚浇水,只要水分足庄稼就能长得壮,因此大家这个时间都不忙,分家这种事林家村一年都出不了一两起当然不能错过,别的村民在路上听说了也加入围观。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到了林家,林老么按照分家契约上写的,把地契、银子和粮食都交给二房,就吵着要二房马上离开。这时候,这群跟着来的么子夫朗们就发挥了巨大作用。林夏至完全低估了他们的战斗力,原本按照林老么的意思,他们二房分出去后除了两亩旱田的地契、十两银子还有一袋粮食,其他的一个子儿都别想多拿。林夏至其实是看不上林家以前的老家什,他相信不出两个月他就能让自家置办一份新的。不过其他人不知道,他们见林二房几乎净身出户,都全力帮二房争取,最后搬走了老房子的所有桌子板凳柜子床铺,还有厨房的一套瓷碗、一口小锅配锅铲、一把菜刀、一柄斧子、两只水桶、一只烧水的陶罐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儿,甚至连去年剩下的红薯和柴房放着柴火也没放过,各自拿了一袋。看着自家的东西一样一样被搬出去,林老么气得红了眼,但他不敢再和他们吵。刚才林老头把他拉过去臭骂了一顿,为了这么点东西搞得这么丢人,里子面子都没了,林老头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二房拿走的家当大大小小加起来值不少了。刘春华和林老么不一样,他看不上这些旧玩意儿,但他就不想拿给二房。自从他嫁到林家生了林大宝,就一直理所当然地占着二房的便宜,现在二房拿走了在他看来属于他的东西,这心里就和猫抓一样不好受。夫朗们帮忙拿点轻的东西,汉子们就帮忙抬桌椅,一趟把二房的东西都搬到了村头草屋。这草屋虽然还能住人,但毕竟闲置了这么久,看上去还是挺破旧的。江宁县这个情况,林承祖只好站出来说:“各位叔伯阿么、兄弟夫朗,谢谢你们今天帮我们搬东西,这草屋很多地方都要修补,里面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想请大家喝碗干净水都不行,实在没有办法招待,等我们在这边安顿好了,一定请村里人来家里吃碗搬家酒!”现在二房一家基本是林承祖在做主管家了,分家的地契和银子都在他那里,他站出来就是在代表一家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