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很怕村长,尽管舍不得罗大夫,但还是乖乖地离开了,走远了,还转过头去看:只见罗大夫仍站在窗口,孤零零地,白色的衣衫与灰黄的草房形成鲜明对比。
小孩心里一动,觉得罗大夫像个仙人一样,就算看不见眼睛,也觉得罗大夫是顶个好看的人。
只在他还在发呆之时,村长跑过来,一扭他耳朵:“叫了半天你听不见是吧?你娘喊你吃饭呢。”
小孩一听,连忙慌着跑了。
罗栾秋收拾收拾屋子,偶尔有几个来帮忙的,收拾起来更快,罗栾秋没什麽好拿得出手的,就给他们扎了几针通通气血。
就这样,罗栾秋在大鼎山村安定下来,那间村头的破草房就成了他的居所,每日没有病人就扶着棍子上山采药,也不敢走远,待个一两天的就回来,带足了干粮,也不怕挨饿。
有时累了,就坐在门口和来往的村民聊天,问问村里有哪些人,谁家新娶小媳妇,谁家办了老人丧,何时村祭,何时播种。
这日,牛大娘和罗栾秋面对面坐着,一口一个小面疙瘩吃着,一边看着不远处紧闭的刘木匠的房门。
“小大夫,你住这不瘆得慌吗?”
牛大娘说着,还抖了一下。要说他杀过人吧也没有,但常常会看见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半夜三更还会突然暴吼,好端端走半道上看不顺眼了就骂人。劣迹斑斑,罄竹难书。
牛大娘啧啧地说着,又嚼了一口小面疙瘩。
罗栾秋稳当坐着,摩挲着手中新找来的木棍:“其实还好。”
目前为止,刘弃的所作所为,对他都算不得伤害,那些轻蔑的话他被骂过很多次,更狠毒的也有,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还好什麽还好?你看他歪眉斜眼的那个样,上次还抢俺家孩子糖吃……”
牛大娘气愤地说,糖是攒钱给孩子吃的,大人一口都舍不得尝,被刘弃这个混蛋从孩子嘴里抢了吃,孩子抢不过,只能哭着回家。
忽然,牛大娘屁股下的木凳被一棍棒打坏,她哎呦一声倒在地上,手里的小面疙瘩紧紧护在怀里,回头怒瞪打扫堂棍的人,一见是刘弃,原本要骂出的话立马停在嘴边。
“编排我什麽呢?舌头不想要我给你拔了!”
这话属实把牛大娘吓了一跳,她嘟嘟囔囔地装腔作势要骂他,一边又稍后退,见刘弃没有动,搬起板凳就跑。
罗栾秋只听动静大抵就明白发生了什麽,不由得一笑。
从村民的反应来看,没有不怕刘弃的,厌恶有,恐惧有,一半是牛大娘口中莫名其妙的举动,一半似顽劣孩童的幼稚行为,刘弃年过三十还像个孩子一样,踹凳子抢糖吼骂可能是因为年幼失孤,无人管束,直到现在仍有几分孩子性子,只是随着年龄越长越发不堪了。
不过他应当是没杀过人的,不然早就被官兵带走了,村长也不会让他在村子里待这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