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曦光内城很安静,这里生活的基本都是战士遗留的家人,孩子居多,睡得早,偶尔能听见小狗的叫声。街道两侧还有孩子留下来的玩闹痕迹。七彩斑斓的纸飞机堆在角落里,机械清扫工没有扫走,因为明天它们还会被孩子们拿在手中,飞出去。很有生活气息。“大概再过三天,西北星域这边就要整军出发了,”阿尔杰说,“埃兰斯诺先生,您要在这两天回去,提前做好准备。”第一军团军火库里的东西,被聂凉陆陆续续运来了八成,还有埃兰斯诺提供的消息,已经足够叫曦光搏上一博。“……好快。”埃兰斯诺笑了笑:“感觉一眨眼就过去了。”只有两天了原来。忽的起了一阵风,不知从哪吹过来了一个纸飞机,碰到埃兰斯诺的脚边,他弯腰捡起来。兰遐:“这段时间,曦光内城的小孩子流行折纸飞机,机械打扫的时候,会清理一部分坏掉的,留下还能飞的。”埃兰斯诺手里的是个红色纸飞机,折得整齐,躺在白皙的掌心里,显得很漂亮。他说:“确实很漂亮。”兰遐目光温和:“代表了孩子们的祝愿,飞起来,他们认为就会实现。玩过吗?可以试着飞一飞。”纸翼边缘隐约有一行歪七扭八的墨迹,上面写着四个字——‘埃狗必死’。还画了几个童真的骷髅头。因为角度问题,兰遐没有看见,但阿尔杰瞧的一清二楚。他当即皱了皱眉,现在埃兰斯诺和曦光合作的消息仍旧出于半封锁的状态,这些孩子不知道……阿尔杰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见埃兰斯诺笑了。他看着兰遐:“这上面写了一个很好的祝愿,你想让它飞吗?”兰遐:“想看看能飞多远。”埃兰斯诺:“那好。”他稳当捏住,往前一送,甚至用了一丝精神力,红色的纸飞机轻快飞远,漂亮的像一只优雅的蝴蝶,带着孩子最真挚单纯的祝愿,融入夜色里。为什么偏偏是一只红色的纸飞机。红色。血色。无数人刻在骨子里的仇恨,甚至传到了下一代,变成一只纸飞机,在这个平常的、他却无比珍视的夜晚,飞到了他的手中。就像错乱的命运丝线,在无声提醒他什么。阿尔杰:“你……”“我先回去,”埃兰斯诺,“天不早了。”兰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片刻后皱了皱眉,敏锐察觉到什么,紫色的精神力快速探了出去,把那只红色的纸飞机抓了回来。他展开一看,愣了下。想起来刚才埃兰斯诺平和的神色和说的话。他心口轻微一窒。嘴里还残留着玫瑰甜点的香味,现在却有些发涩,他望向埃兰斯诺离开的方向,“……他是不是难受了。”连妖接过来看了看,“应该不会,这些话,和之前网上的留言想必,只能算是小儿科。”“这对埃兰斯诺来说不算什么,他之前甚至在星网上公开念过这些话。”兰遐呢喃:“可为什么我心里很难受。”阿尔杰:“老师?”“……没事,”兰遐回神,垂眸,从刚才莫名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可能是他的眼睛,总是让我想起来我弟弟。时间久了,出现幻觉了吧。”他望向街角的纸飞机,顿了下,说:“埃兰斯诺和我们曦光现在,毕竟是合作关系,那些东西,以后就不要再出现了。”阿尔杰应下:“好。”——接下来的两日,埃兰斯诺没有像往常一样往兰遐身边凑,除了吃饭时见个面,就以‘处理第一军团事务’为由不再出来。临走的那天。聂凉过来接他。他们直接从内城离开。阿尔杰:“一切顺利。”兰遐:“有情况及时联系。”埃兰斯诺今天换上了有段时间没穿的军装。执掌第一军团多年形成的肃杀之气无形之中给人极大的压迫感。好像和在曦光这段时间惹的人生气的恶劣家伙,完全割离开了,一眼看去,有些陌生。这才是正常状态下的埃兰斯诺。杀生予夺,从无数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联邦上将。“天冷,”聂凉在后面给他披上大氅,“上将,我们走吧。”埃兰斯诺往前走了半步,望向兰遐,许久,开玩笑般道:“在曦光待的很开心,和兰遐先生一见如故。你看着似乎比我大一点,我们的合作关系在,如果不介意的话——”“或许我可以喊你一声哥哥。”此言一出,对这个字眼非常敏感的阿尔杰等人微微愣住,倒是聂凉似有所察般看了眼埃兰斯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