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了家。足足一个星期,瞿念都在等谁打电话来挽留他。然而没有。只有他爸问他为什么一天到晚窝在家,是不是打算啃老。事实是,他偷偷打听了,简建玟和李知然最近的日子不是人过的。该上的课程要上,不该上的也要上,每个礼拜还要上秤称体重。尤其他们这样的小公司,职权模糊,不仅是助理的工作,连带着艺人宣传她都能参与。新来的魔女甚至随时记录拍摄他们,凭空像多了个简易侧拍团队,搞得气氛很紧张。结果瞿念只好自己回去了。回去那一天,他故意到的总部,冤家路窄撞上害他不得已像过街老鼠一样躲藏多日的罪魁祸首。南舒雨倒是没有担心的那么记仇,不冷嘲热讽,也不大惊小怪,冷冷侧目后就面部打卡进门。瞿念想回她一句什么,至少寒暄一下,她却接了个电话。尽管显示是未知号码,但她已经能猜到是谁。等不到她联络,所以沉不住气打过来的“毒枭”水管工开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悠闲而低沉:“明明是你比划数字给我报的价诶。”“我计划晚上打给你。”南舒雨回复。“我们过了海关,在准备回去了。我有你想要的情报,以后也可以再给你,不过,”马里奥暗暗笑着,“你真的付得起你开的酬劳吗?”“花在刀刃上的钱还是有的。”马里奥一边打电话一边朝远处的手下微笑,略微侧身,确保没有人能读到他的唇语:“梁小洁的确跟南征风有往来,而且很多。”“可以想见。”南舒雨波澜不惊地回答。“他们打算把她安排到生物科技。”她有点惊讶:“哪家子公司?马来西亚?还是巴西?这么明目张胆,妈妈会答应吗?”“南征风对这位‘真钻石’的控制比你想象中更彻底,他可以让她毛遂自荐。”马里奥的目光倾斜,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另外,你的前未婚夫是中立的吗?”“什么?”南舒雨不明白这和聂经平有什么关系。“以前我就觉得了,他是个不好对付的人。我只是多关心了几次,就感觉他有察觉我不对劲。不过他没揭穿我。他和梁小洁相处得不错,作为新认识的未婚夫妇。他不可能没猜到南征风会窃听和监视梁小洁,但他一点都没提醒她。我想这是他哪边都不会帮的信号。”即便是南舒雨,也没办法打包票自己对聂经平事无巨细知根知底。关系最好的时候,他愿意被她摆布,不论她问什么他都实话实说,可她关心的事太多了,不可能把精力全分给他。因此现在,她也只能说:“大概吧。”“我会整理一个共享文件,希望你也把钱汇到我账户。”“当然,”电话这一头,南舒雨不由得冷笑,“马里奥,真感谢你愿意协助我。毕竟也只有你这种能一直赖在岗位上的牛皮糖值得我信任。”“期待您重回王位的那一天,”他半开玩笑半认真,懒洋洋地比喻道,“‘陛下’。”挂断电话,南舒雨才回到前台,意外发现瞿念居然还在原地等她。真是莫名其妙,他难道上厕所没纸想找她借吗?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一番,瞿念刚想说什么,门铃响了。他们齐刷刷回过头,看到业务员打扮的年轻人正在外面露出商业化的微笑。被打开的盒子里是一双漂亮的鞋,与往常南舒雨爱穿的那些有细微差别。它们的鞋底都经过修改,从经不住摩擦、虚有其表穿不了几次变为更耐久、更注重功能性。她一下就猜到是谁送的:“帮我退回去吧。我和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关系了,他只要见面就给人买礼物的好习惯可以改改。”然而,聂经平显然对她的拒绝早有预料。对方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把事先收到的信息放大,照着上面念,他的普通话很标准:“‘除非把蟾蜍放进我衣服里’。”这句子没头没尾,但南舒雨知道是什么意思。中学时的某一次课题,他们俩一组,做了伍尔夫的《奥兰多》。哈里大公在奥兰多是男性时就迷恋他,奥兰多化为女性,他便不知疲倦地求婚。为了摆脱他,奥兰多只好把一只蟾蜍塞进他的衣服。南舒雨想象聂经平像哈里大公一样羞耻得痛哭,她不由得笑出声来,随即收下这份礼物。不过实际上,自己被形容成奥兰多这样的美人,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才是她答应的真正原因。她对瞿念说:“走吧,先回你和兄弟们住的地方。”她把他们的宿舍说得像花果山。南舒雨的车开得不好,但她不肯承认。一路上惊心动魄,瞿念很怀疑为什么她驾照分数还没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