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之手指上沾了奶油,见杨柳发呆,便将奶油往她脸上一划,自各儿乐开了怀,拿着手机又是一阵拍。“你不会发朋友圈吧?”杨柳问。说起来他们连微信也没有加,只有对方的手机号码。平时联系都是打电话。“不会的,我会藏起来自己好好欣赏。这些都是我的灵感。”徐念之把相册打开给杨柳看,两人挨得很近很近。能够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嗓音也变得轻柔起来,柔到对方心里去。“离你越近,我感觉越喜欢你了。”杨柳微微回过头来看他,“喜欢?”“我可以亲你吗?”徐念之在她脸上印下一吻,鸟在窗外叫,风吹起纸张,空气里弥漫着墨水的味道。明知她不喜欢,他却偏偏这样做,心里实在畅快。徐念之丢下杨柳,掩饰着内心的喜悦,借口去了卫生间。她一手捂着脸上被亲的位置,那儿仿佛是一道伤口,来的毫无预兆。那一道伤口,自然而然渗透在心上。蓦然,整个胸腔里都充满了冬天的味道。接到电话时,压抑的空间打开了一个缺口,灌进了沉重的心事。电话那头,早已发现她的秘密的那位老师,语气不善,说事关重大,要求她立刻去一趟办公室。她来不及和徐念之说再见,就跑了出去。徐念之在走道远远地看见了她的背影,怔了片刻,默默回到画室,迎面而来的是一片血色的红。杨柳一路快走,不知道为什么总有路人看她,这迫使她更加快速地赶向目的地。直到坐电梯时,在明晃晃的电梯壁上偶然看见自己的脸,吓了一跳,身边的一对情侣竭力假装没有看见。她手忙脚乱,在各处寻找纸巾,想要擦去脸上的墨汁。那个男生及时递了一瓶水过来,又从他女朋友的手里拿过纸巾来递给她。杨柳连忙道谢,电梯打开,他们走了。“还是别说吧,多让人尴尬。”“不是那个吧?”“可是看起来很像。”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杨柳边擦着脸,边走出了电梯,又对着电梯门照镜子。陶登在斜对着电梯的办公室里,无意间一瞥,便看到熟悉的身影。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白色的裤子上那一抹红。他忍着笑意,悄悄踱到杨柳身后,扯了一下她的头发,“丢人都丢到家了,还照什么镜子!”杨柳一回头,陶登再次大笑,捂着肚子跟中了迷魂散似的,脚步不稳。“有什么好笑的!”杨柳把纸巾砸到陶登脸上。她的额头上还有点儿颜料没有擦干净。陶登捡了地上的纸巾,周围没有垃圾桶,他就顺手把用过的纸巾装进口袋,自然而然。他凑到杨柳身边,“我来帮你擦。”杨柳移了一步,与他来开距离,“不用。”“你大姨妈来了?”陶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脏啊!絮儿你好脏啊!”杨柳觉得脸发烧,不会是真的吧?她转过身,对着电梯门照了照,脸上的神色黯淡下来。“怎么了?你是不是傻了?”陶登以为杨柳真的难过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那是颜料,一眼就看出来不是你的大姨妈。真的。”杨柳把上衣塞进裤子里的毛衣扯出来,往下拉,总算盖住一点儿,并把硕大的单肩包往后腰上按,动作并不那么奇怪,又能挡住那处脏污。她往前走,往周围看了一眼,干干净净,并没有她刚刚扔的纸巾。“你去哪儿?”陶登追上去问。杨柳没理,看她走进了自己本来待着的办公室,就没再说话,轻轻地跟在她后面,然后一起站在老师的办公桌前。“坐,别拘束。”年近五十岁的女老师说。杨柳没坐,“没关系的,老师。您找我什么事?”陶登本来屁股已经挨着凳子,见杨柳这么说,他也站起来。“这是陶登。”女老师从眼镜上方看人。杨柳看了陶登一眼,不知道什么意思。而陶登却明白了什么,先是一秒震惊,然后偷笑,看来神神秘秘。“他说很喜欢你,很崇拜你,所以从网上抄了你的文章。我叫你过来见见,看你怎么处理。要是你没意见,我就给他通过。不然,那就只能挂科,明年再修。”老师说。这种问题与她有什么关系?有必要叫她过来吗?这老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该不会是想给她介绍男朋友吧?陶登?老师看上他什么了?为什么这么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总是被人偏爱?“老师老师,我不是喜欢她,是喜欢她的文章。”陶登在一边连忙解释。好想让他挂科!杨柳毫不犹豫地说,“老师,我没意见。文章本来就有他参与的部分。”“你们认识?”老师显然很吃惊,摘了眼镜,盯完了他又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