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桓一眼便看出他的担忧,仍旧淡淡道,“我自有分寸。”韩恕叹口气,还是忍不住说道:“主子,能任性是好事,可不能胡来啊。经常瞎折腾会招人反感的。”宋景桓闻言微微扬了眉头,扭头看了他一眼,韩恕摆出一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大无畏模样,挺直了腰杆道,“主子要怪罪下来韩恕也得说,您还说夫人这性子迟早把天捅个窟窿,这话您是真好意思说,论往天上捅窟窿的本事谁敢跟您比呢。”顿了顿,又说道:“您还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嗯,我也觉得我能活到现在是个奇迹。”宋景桓一双凤眸斜睨着他,皮笑肉不笑地,“韩侍卫这胆子倒是越发大了,是不是夫人对你客气久了,你就忘了自己的这条小命是掌握在谁手里了?”韩恕怂。他往人多热闹的地方看了一眼,赶紧说道:“杨熙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保护好夫人,属下这就看看去。”说完也不等宋景桓说没说好,一溜烟就跑了。宋景桓耸了耸眉,继续摆他的摊。因为这块人少,谁也没主意宋景桓这里是多了人还是少了人。兴许是难得的赶集日,街上人来人往正是热闹的时候,整条街都是人,钱宝儿逆着人潮往前走了一段,前面便不见什么小商贩摆摊了,是整齐划一井然有序的商铺,有银楼和绸缎庄,看上去颇为气派。钱宝儿在绸缎庄门口站了一会儿,抬脚往里走。“嘿嘿嘿,你往哪走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她的脚还没跨进门槛,店里面便冲出来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拦住了她的去路。钱宝儿愣了愣,往旁边绕,那伙计又往她前面挡,“嘿,说你呢,你没听见是不是?”钱宝儿这下就郁闷了,指了指自己,“你是在说我?”“废话,这里就你和我两个人,不是说你难不成说我呀?”伙计没好气白了钱宝儿一眼,作势要把人往外推,钱宝儿连忙退开一点,“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进门就是客,我这还没进门你就把人往外赶是几个意思?”“进门就是客说的是富贵人,你这身穷酸打扮一看就是穷山沟里来的,你进来也没钱买,还是不要进我们的门污了我们的地方好。”伙计双手往胸前一横,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完全就是一副眼高于顶完全不把人放在眼中的小人嘴脸,钱宝儿皱了皱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冷笑。她钱宝儿从小花钱大手大脚惯了,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她穷酸,会弄脏了地方呢。越让她进,她偏要进。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她还是钱宝儿么?钱宝儿打量了那伙计一眼,“这位小哥,这话是你自己说的,还是你家老板让你看门吩咐你这么说的?”“关你什么事?小爷说的话就是天理,我们李家绸缎庄不欢迎你这种穷山沟来的穷酸,你往别处去!”伙计不耐烦地摆摆手,双手往腰间一叉,凶神恶煞道,“你再不走可别怪小爷对你不客气了。”跟在后面的杨熙气得要上前去,被韩恕一把拉住,“别去,主子只让暗中保护,夫人没有危险不能出面。”杨熙瞪了他一眼:“这可是夫人。”小看夫人就等于是小看主子,这可是大事。韩恕好笑道:“你以为夫人是好欺负的?”杨熙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佩剑收回,缩回角落里去,静观其变。钱宝儿被那个伙计当面这么说了也不急不恼,反而把他好一通打量,笑靥如花道,“那你是想怎么不客气?”“是要拿扫把赶人,还是要在街上吆喝,说我这穷山沟里来的村妇进你们绸缎庄会脏了你们的地方?”“你,你想干什么?”这伙计莫名有个不好的预感,戒备地盯着钱宝儿。钱宝儿若无其事地盯着他背后,像是在看谁似的,自顾自说道,“我就说像这么大的绸缎庄,老板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原来是看门的把自己当爷了。你说是不是,老板?”“老板?!”伙计脸色大变猛地回头看去。钱宝儿利落地从他身边蹿过去,闪身的功夫就进了绸缎庄的门。伙计回头没看见老板,这才反应过来是被骗了,想拦住钱宝儿已经来不及了,急咧咧地喊着:“嘿,你给我站住……”你说站住就站住?想的美?钱宝儿冲他摆了个鬼脸,结果不小心就撞上了人。“老、老板娘……”追在钱宝儿后面的伙计顿时傻眼。钱宝儿她吓一跳,转过身去,身后是一个着雍容华贵的妇人,穿着一身宝蓝色缎面的长袄,挽着圆髻,头上插着支金钗,一双眼睛写满了阅历,肌肤却保养得很不错,大概是装点了胭脂的关系,瞧着像是三十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