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是在和谁说话,她走近一看,那里面是间客房,床上躺了个人,烛火明明灭灭的,那人长什么样子她也瞧不清楚,就大抵能听见微弱的声音在说什么感谢的话。这就是白天那个浑身是血的人么?这么快就醒了还会说话了,恢复的真快呢。但是,家里是什么时候有客房的?她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钱宝儿挠挠头,还是敲了一下门,探个头进去,“书呆子,我饿了。饭呢?”虽然不久前她才对人家做了那么羞羞的事情,但是这会儿支使起人来,一点儿都不手软。宋景桓似乎没想到她会过来,闻言立刻回过头来,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娘子,饭马上就好了。”这个笑容太璀璨太亮眼了,钱宝儿莫名有些心虚,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去看床上那个人,“那个,他没事了么?”“好多了,大夫说他的伤口不算太深,不是致命伤,虽然血流的多,但休息休息就好了。”钱宝儿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于是转头便走。身后紧接着就传来柴门推开的声音,而后是宋景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加快了脚步。一只手忽然搭在她肩头。“啊!”吓得钱宝儿把手里的灯都给扔出去了。惊吓之中她也顾不上去看,宋景桓身形一闪,伸手就接住了她抛出去的灯。“娘子,我就在你身后,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钱宝儿:就因为是你我才会吓到啊!这人怎么跟鬼似的,明明应该还很远的,怎么可能突然就蹦跶过来了呢?她深深吸了口气,从宋景桓手里抢过灯来,厚着脸皮道,“我要吃饭。”“好,去房里等着,炒个菜,马上就好了。”说完,宋景桓连蜡烛都没拿上,就这么往灶房去了。钱宝儿成功把他支走,松口气,迅速溜回房去。话说,她这么不要脸的支使书呆子给她做饭似乎好像仿佛不太好呢。可他瞧着还蛮高兴的又是怎么回事?钱老头不是总说君子远庖厨,灶房那个地方除了厨子,没几个男人真正愿意成天与之打交道的。书呆子简直是一股清流。冲着这一点他就比钱老头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小气抠门的老乌龟强了不止一百倍。从小到大她都没吃过钱老头做的饭呢。这么一想,钱宝儿忽然就越发坚定一个念头了——她果然不是钱老头亲生的。……钱宝儿发呆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宋景桓就变戏法似的端了两个菜进来了。宝儿姑娘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书呆子,你休了我吧。”宋景桓闻言手一顿,两个菜搁到了桌上,淡淡笑着摇头,“不行。我们家有规矩,娶了亲不能随便休妻,否则老祖宗要怪罪下来的。”门口偷听的韩恕韩侍卫一口老血:这是哪门子的规矩,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钱宝儿也不气馁,“那宋景桓,我要休夫。”“嗯,不行。”宋景桓气定神闲,“若是被休了的话,我下了黄泉都对不起列祖列宗。故而,不行。”钱宝儿一头栽倒在桌上。生无可恋。你们老宋家的列祖列宗到底是什么鬼啊,都入土这么多年了哪里来的这么的事情!好气哦!“我不管,反正你不休了我,我就休了你。”钱宝儿短暂的沮丧之后又迅速恢复了斗志,徒手就要伸进盘子里抓东西吃,“啪唧”一下被拍掉,“没洗手不许吃。”怨念。钱宝儿一脸委屈地瞪他,“书呆子你家的家规一定比老太太的裹脚布还长。”“嗯,可你不是要休夫么?”“吃饱了饭再休也不迟啊。”钱宝儿理所当然道,全然没有一点羞耻感。反而是一副“我就是这么不要脸”的做派。天大地大,五脏庙最大。某书呆子微微一笑:这份理所当然的不要脸他很欣赏。她可以继续发扬光大。于是,宋景桓笑着拉着她去洗了两个脏兮兮的爪子,把饭也都端上桌来。有一点她说对了,他家的规矩可比老太太的裹脚布长多了。不过如果是她的话,不遵守也没关系。她喜欢就好。书呆子的爱慕者钱宝儿又一次把“不要脸”给发挥出一个新高度。以至于在睡梦中她都在念叨着:“你们谁要跟我比不要脸?我可是太平镇第一恶霸……第一大恶人……”某书呆子坐在地上听她梦呓,确定她真的睡熟了之后,把自己的铺盖卷一卷扔进柜子里,果断爬上床躺到钱宝儿的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