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宝儿愣愣点头,眼睛始终瞪得大大的。宋景桓把她放在床上,动手替她把外衣脱下来她都没有反抗,一钻进被子里就紧张地抱住了自己。“血……”“别怕,不会死人的,放心吧。”宋景桓的大掌在她脊背上轻轻抚着,这样的安抚效果大概很好,钱宝儿不一会儿便渐渐放松了身子,沉入了梦乡。她的的确确是受了惊吓的。此时一放松下来,便理所当然地睡过去了。宋景桓确定她真的睡着了,才抽身离开,谁知刚起身,她两只手便抱住了他的胳膊,“别、别走……”“放心,我一会儿就回来。”他轻叹了口气,在钱宝儿轻颤的丹唇上轻轻吻了吻,她这才松开手。出门时,他的脚步放得很轻,连掩上门的动作都格外小心,生怕发出一点声音。但到了客房,就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了。宋景桓进门就一脚踹在床上那人的身上。那个人就跟诈尸似的猛地跳起下床。“还会装死,你倒是长本事了,韩恕!”某人一脸寒意,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令人望而生畏。韩恕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忙堆起一脸的讨好,“主子,凝月郡主的事情我想过了,的确是属下保护不力。但夫人独身一人的话难免遇到些危险,往后若是属下能跟在夫人身边保护,应当能减少一些类似这样的事情。”“哦,你保护夫人?所以你就把自己淋了一身鸡血鸭血猪血来吓她?”“这,这不是想让夫人对属下有救命之恩,属下好……好报恩嘛。”宋景桓哼了一声,又一脚重重踹在他胸口,“那你是不是还打算以身相许啊?!”他瞧着斯斯文文秀气得很,力气却是出奇的大。韩恕闷哼了一声,吓得忙道:“主子明察,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属下绝不敢。”“行了,凝月人呢?”宋景桓截断他那些废话,直截了当问道。韩恕扯着袖子一把抹去脸上的血,郑重道:“属下亲眼看着凝月郡主和她的护卫坐着马车离开了,并且遣了几个人跟着,随时报告动向。”很显然,他之后是吃一堑长一智。宋景桓冷冷地哼了一声,“为了不受罚你脑子转的倒快。”韩恕颇为尴尬,一声不吭。他要怎么反驳?因为事实便是如此嘛。做错了事就要认,失职也要认,挨罚的时候识相一点主动一点,总不会吃亏的。主子嘴上厉害,对身边人却是不错,说到底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宋景桓冷冷睨了他一眼,韩恕那点得意顿时消失殆尽,老老实实地低着头等挨揍。“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把你手上的伤收拾一下吧,若是手臂废了,以后可就使不了双手剑了。届时保护不了夫人,你也就再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宋景桓面无表情说道,韩恕闻言长长松了口气。那就是过关了。宋景桓不再看他,径自转身往外走,跨过门槛时,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顿了顿回眸盯着韩恕道:“至于你能不能留下,就看你能不能说服我家娘子了。”“是!”那个看上去有点无厘头,说话也颠三倒四路都不会认的夫人,实则很有原则的,她似乎——没那么好说服吧。韩恕不由得叹了口气。山道上,一辆马车缓缓前行。车里一身朱色褶裙的少女几乎要将手中绣花精致价值不菲的丝绢捏破。韩恕,今日的事情我给你记下了,以后你最好不要犯在我手里!烨哥哥,我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护着那个女人护到几时!裂帛之声响起,丝绢在她手中一分为二。……钱宝儿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梦里好多浑身是血的人,血肉模糊,摇摇晃晃的冲她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要过来!”“救命啊——”她惨叫一声惊醒过来,下意识抱住身边的东西。下一刻便听见有些熟悉的嗓音戏谑道,“娘子,太阳还没下山呢你是在往哪儿摸?”亲回去就是了钱宝儿蓦地睁开眼。面前是一堵肉墙。她手里正抱着的软乎乎的东西,好像……是书呆子的腰。而且她的脸也好像放在不该放的地方了。这就很尴尬了呀。是要继续装睡还是继续装睡还是继续装睡?“娘子,装睡也该装得像点。”头顶上那个声音再度传来,低沉里包含着戏谑和玩味,钱宝儿脑子里还盘桓着他的声音没回过神,小脸就被一双手捧着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