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泱不敢松懈,他抬手褪去上衣,止不住颤抖的手暴露了他隐忍的剧痛。尊神躯体,众仙回避。原泱兀自屈膝跪下,捞起少灵犀,正面合抱,将自己袒露的上身紧紧贴住她同样受伤的胸口。尊神一跪,天地变色,霎时间风云激荡,电闪雷鸣。许多奇形怪状的符文和图腾从原泱的手心里鱼贯而出,这些密密麻麻的像字体一样的东西,既无法阅读,也无法识别,像是早已失传的古老铭文,神秘庄严。这些符文颗粒呈线形攀升,穿过薄薄的衣料,布满少灵犀全身,不停地翻滚。原泱抱着少灵犀尚且温热的身体,头埋在她耳边喃喃自语:“本来炼化河图洛书是为了和少耘同归于尽。你倒好,只给我留了最轻松的一块碎片。零星不会因宿主的死亡而毁灭,之前在是非台我还做不到,不过现在都好了……”:“神谕碑的预言从来不会错,你是尊神命格。你的浮生一梦是释放少耘。而我的,便是看着你成为天地共主。”:“你我本是同根同源,宿命缘分。你的名字会印在神殿上,受九州四界朝拜,做天地主宰,天谴换我来背。能看你圆满成神,我心头高兴……”九州四界,万物生灵没一个知道清醒着受星错的啃噬有多痛,更不会有人知道逆天强行转让神格会是何等下场。原泱不信邪,偏要做这混沌初开第一人。原泱想起了那日,他第二次去了迷津渡。这一次,不是他有求于人,而是迟修主动找的他。迟修没有必胜的把握,怕事情一旦败露,他鬼域民众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他要问问原泱的计划:“那你呢,有多少胜算。”只听原泱说道:“河图洛书无形无色,载于炎炎天火之中,匿身于焚神鼎内。”原泱亲身经历之后才真正觉得少耘是天纵之才,吞并神器的艰难和痛苦比天雷劫要厉害多了,少耘竟然在年少时候就做到了,还衍生出了焚和巅峰七脉和零星。少耘嫌弃上古神器几番易主,不够忠诚,就自己造出了睥睨天下的魔剑星错,其威力与东始侯不相上下。后来理智被欲望吞噬恶化,完全遁入暗黑领域,组织不死魔军攻上三十三天,差点掀翻四界。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普通神仙穷尽一生都做不到的。原泱在三更沼泽就说过,若少耘心思恪纯,以他的天资和天赋,做天地主宰绰绰有余。可他偏偏缺了仁义道德和一颗怜悯之心,只想着排除异己,制霸一方,故为正义之士所不容。:“竟然是……河图洛书!我早该猜到,你日日待在寒塘秋绝非是压制体内圣火之故。更为了炼化能克制混沌钟的先天至宝。”这数万年来,在寒塘秋,原泱不仅为了压制体内纯阳离火,更为了炼化“河图洛书”,怪不得他看上去比以往的尊神都要虚弱。只有将肉身与先天至宝融为一体,才有可能击碎零星,打破少耘的永生诅咒。原泱突然话锋一转,点明来意:“我知道京市楚一直以来都听命于你。”迟修只道:“还是老样子,我不做亏本买卖,尊神这次又拿什么来换?”:“迟修,你为何改变主意了。你之前埋下的种种伏笔,不就是为了能活下去吗?”虽然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的,可迟修却听出了名堂:“在悬镜湖,有一群推心置腹的好友。在是非台,有人说我是好人。在野芳园,有人为我忧心……我想要零星不过是为了感受太阳的炽热,他们的人情让我感受到了世间的温暖,好像已经够了,我不能贪心。”原泱蓦然望向门外,烟云蔽日,害得这里群山黑魆魆,大野阴沉沉。他沉声道:“鬼域、魔族子民皆同沐阳光,九州四界将迎来永久的太平。”迟修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嗤笑,那嚣张的样子似是看不起原泱给的承诺,:“四界如何与我何干,我只想保我这一方土地安宁祥和,其他的琐事我不愿操心。”:“那主君可要做这桩稳赚不赔的买卖?”迟修难得放低姿态,对原泱拱手道:“你都说是稳赚不赔了,我为什么不做?利益是商人不变的初心。修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尊神能保全吾又一条命。”原泱回道:“如你所愿,告辞。”鬼域主君完成了最后的两件交易,借少灵犀之手杀了少耘,借原泱之力毁了零星,他无疑是这盘棋的第一主导者。原泱走之前在无问居的石壁上看见了“零星”二字,他便在旁边挨着写下了自己的典当物。堂堂尊神也要低三下四去求人,赔上昂贵的代价才能度过难关,他真不知道长衡要这个位子做甚,是嫌肩上的担子不够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