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王道容想。非常奇妙。
蓦然间听到慕朝游含含糊糊的嗓音:“郎君?”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王道容略恢复了心神,垂睫说: “我在。”
清润如泉的嗓音汩汩流过耳畔。
他其实并不擅长这般柔情蜜意的安慰。口头上的承诺在他看来最是无用。但人们似乎天生喜欢花言巧语,海誓山盟。
“我在。”
“你会走吗?”
王道容安静了一瞬。
他内心虽觉这话有些小女儿情态,却还是违心地开口说,“我会在此地陪着你。”
对于慕朝游他颇有几分耐心。这既是安抚,也是纵容。不仅仅是因为神仙血对他而言具有利用的价值。
许是因为曾共患难过,在他眼中,慕朝游便是他所饲养的那只雀儿。
有着古怪的、鲜亮的羽毛。
在最开始,王道容瞧出她的攀附之意,只是彼时二人是相依偎着取暖,他亦只将她视作萍水相逢。
逢场作戏,当不得真。
但这一年相处下来,如今的他却不吝于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慕朝游的心跳骤然失序,不自觉抿紧了唇瓣,将自己埋进被褥之中,心跳的节拍,如一朵花的开放。
她怕自己的心跳会暴露出一些端倪,又怕王道容看不出端倪。
每一次,她献完血之后,他总会陪伴在她身侧,一直到天明方才离开。
因为她一受伤,附近的阴气为她的血气所吸引,便显而易见地躁动起来,它们从四面八方汇聚,渐渐凝结成“活物”。
阴气盘旋成鸟,停落在树梢,睁着一双双赤红的瞳仁,窥伺着屋里美味的血肉,却忌惮与那个少年道子的存在,不敢轻举妄动。
慕朝游迷迷糊糊间好像做了个梦,梦里鬼物肆虐,血肉横飞,王道容及时出现,催动令咒,馘灭千魔,塞灭万鬼。
她一时之间,惊魂未定,心绪澎湃,脱口而出自己对他的心意。
等猝然回神,她愣在原地,一张脸红得几乎快要冒烟。她羞惭地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却又压抑不住内心的急切,仰头想看清他的神情。
可梦里的王道容却坚决地拒绝了她。
和她的急切相比,他平静地简直像端坐在云端的足不染尘的神仙,“抱歉。”
“我视娘子为知交。”王道容看起来有些不解。
仍旧淡而有风仪,心如冰雪,音如碎玉,“对娘子确无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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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朝游从梦中惊醒。
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王道容的踪迹。少年跪坐的方榻,只残余一点膝痕,连余温也无,摸上去是冷的。
她招来小婵问,“你家郎君呢?”
小婵说:“顾娘子有些不好,夜半来了急信,郎君往顾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