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季惟才重新开口,声音里已没有了之前的怒意,反而多了些决然。
“他有他的决定,我也有我的决定。”
他眼神清明,头微微向右一侧,抬手指向自己的颈后,没有丝毫犹疑地说:“既然一切都是因为我是个被罗毅看中的oga,那我就不再做这个oga了,这个腺体我不要也罢。”
这句话如平地一声雷,震得面前二人同时一惊,倏地站起了身。
“小惟,你瞎说什么,你疯了吗?!”
一个oga要摘除自己的腺体,无疑是疯了。没有了腺体就没有了性征,将一辈子承受激素紊乱的后果。不仅如此,他不会再发情,不会再有孩子,更不会有人再爱他。放弃腺体,等于放弃自己的人生。
季惟却冷静得可怕,表情不带一丝玩笑:“我随时可以去医院摘掉它。手术不过几十分钟。”
邵父上前一步试图抓住季惟的胳膊,急道:“好孩子,别犯傻,你还有大好的人生要过呢!”
是,季惟才二十多岁,还有大把的岁月可供挥霍。一旦没有了腺体,剩下的时间越长,痛苦就会越长。
郝云不知何时已快步走出房间,客厅只剩下邵父跟季惟对峙着。
“摘掉它,你们就不会再找到让我离开的借口了。”季惟平静道。
他想过了,没有腺体的自己罗毅想必不会再感兴趣,这样做一劳永逸。活了这么久,总得为自己疯一次。
邵父原本就口拙,此刻更是不知怎么劝导才好,急得恨不能把王金英当场变出来。
季惟找到自己的钱包,作势便要出门。正在此时郝云突然拿着手机疾步冲了回来,举到季惟面前说:“夫人,邵总要跟您说话!”
一句话划破空气。
季惟一怔,接过电话放在耳边,邵与阳久违的熟悉嗓音出现。
“季惟?”
季惟一瞬间有种热泪溢出的错觉,全身力气顿时一卸。
“嗯……”
邵与阳语气里充满焦急立即喝道:“你胡闹什么?!谁准你摘除腺体的?”
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喊着让邵与阳坐下。
季惟忍着哽咽:“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说了算。”
“放屁!!”邵与阳瞬间暴怒,声音大得震天:“你的事情我说了才算!我告诉你,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踏出房门一步!”
就算被限制人身自由,邵与阳照样觉得自己管天管地管的就是你。
“真的吗?”季惟问。
“废话!”邵与阳音量丝毫不减,从齿缝中蹦出威胁:“你敢跑去医院你试试看,我一把火把别墅的那些破画全烧了!”
“这可是你说的。”季惟一字一字道:“我就留在这里哪儿也不去,国外更不用想。”
“你——!”
邵与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让季惟给骗进去了。这一辈子好像就栽在他手上了。自己怎么会这么蠢呢,究竟是只要牵涉到季惟自己就会智商跳崖,还是自己内心其实根本不想放手。
电话那头的鼻息重重地喷在听筒上,传到季惟这边。
半晌,邵与阳才放弃挣扎:“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许去危险的地方。”
沉默一秒后,邵与阳低声道:“等我回来。”
论洁癖的治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