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墨心里也挺乐。闭关了六个月,刚出山洞,就碰到个愚蠢的凡人,还打算把他卖了换钱。开玩笑,自己送上门的午饭,岂有放过的道理?白如墨磨了磨牙,正准备上去咬人放血,却听见一句奶声奶气的断喝:“大胆!”白如墨眯着眼睛望过去,来者是个束着发冠的小女娃,长得粉雕玉琢,穿一身灰袍子,约莫六七岁的模样,腮帮子气鼓鼓地站在那里。哪里来的小道姑…还挺好玩的。白如墨暗暗地挑眉。“翠霭山上万物有灵,不可偷盗。你快把这条小狐狸放了。”祁玉贞一本正经地拦在男人的身前,语气严肃地警告。师父的教诲她牢记于心:身为翠霭山芜虚真人的单传弟子,守护翠霭山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哦,原来还没识出他的真身呢。白如墨撇了撇嘴。“小娃娃别挡道。快回家找你大人去!”男人对她挥挥手,拽过狐狸就想走。“站住!”祁玉贞单手捏诀,像枚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男人脸色一阴,眉间尽是不耐烦的神色,左手暗暗摸上了腰间的猎刀。白狐狸看着男人的动作,咧嘴笑了笑,在小道姑靠近的时候配合地施了法术。她冲上去的那一刹,白光乍现,男人“哎呦”一声被弹出去好远,重重地摔在地上。祁玉贞呆在原地,傻乎乎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我这么厉害呀……”她小声嘟囔着,全然没发现身后有个倏然拔高的影子。跌在地上的男人一抬头,就看见那条白狐狸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散着长发的白衣男子浮于半空中,一双桃花眼勾魂掠魄,容貌俊美,风流万千;身后九条毛茸茸的尾巴悠悠晃动,昭示着他尊荣无比的身份。“啊——救,救命啊!”男人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逃远,剩下一个呆头呆脑的小道姑挠着脑袋,以为自己的法术进步神速,还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要回去和师父炫耀。“咦,小狐狸呢?”她茫然的转头,发现那只皮毛雪白的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绳索,正乖巧地蹲在她脚边,一双圆圆的蓝眼睛天真地盯着她。九尾狐狸口粮“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她蹲下身去,抬手揉了揉白如墨的狐狸脸。“你要是被人逮下山去,就会被扒皮做成袄子了!”小狐狸呜呜地叫,一脸委委屈屈的模样,还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她的掌心。六岁的祁玉贞心里一个激动,只觉得“哇这小狐狸好可爱!”,毫无戒备地就伸出了双臂,把毛绒绒的狐狸一把搂在了怀里。小道姑身上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颈间细白幼嫩的皮肤就在眼前晃动,白如墨微微眯起了眼睛,皱了皱鼻子。“我把你抱回道观养着吧!”白如墨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一轻,就被人抱了起来。祁玉贞兴高采烈地站起来,小小的身子一歪,差点摔了个趔趄。“唔…小狐狸你好像…有点沉……”她愁眉苦脸地嘀咕,但还是努力地抱紧了狐狸,一步一步地挪。白如墨被她勒得慌,扑腾着爪子,嗷呜嗷呜地直叫唤。祁玉贞只当它是开心坏了,把怀里的狐狸又搂紧了些。白如墨索性不动弹了,泄气地趴在她肩上,尾巴一甩一甩地晃悠。“师父!我捡了一条小狐狸!”祁玉贞把狐狸举得老高,献宝一样递到她师父面前。芜虚真人把手背在身后,略略扫了那条白色的小东西一眼,视线重新回到兴奋的小玉贞脸上。“贞儿,我让你上山采灵药,不是让你山上采狐狸!”芜虚真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祁玉贞把手缩了回来,将小狐狸紧紧抱在怀里,“师父,我下山的时候恰好碰见它被猎人捉了起来,所以就把它救下了。师父师父,我能养着它吗?”巴掌大的小脸昂得高高的,一双似琉璃般的大眼睛扑闪着,让人怎么也说不出拒绝。芜虚真人盯了狐狸半天,挥了挥手,“看着没几年道行,没有伤人的劣迹,养吧养吧。”他无奈地看了小丫头一眼,又道,“不准让它跑到为师房里来。”小姑娘高兴地欢呼了一声,抱着小狐狸原地转圈。可白如墨却被方才那句话惹得炸毛,心里恶狠狠地磨牙:什么叫没几年道行?什么叫没有伤人的劣迹?他可是堂堂的……等等!白如墨仿佛遭雷劈了一样,傻傻愣住。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不记得自己是何身份,一共修炼了多少年,又为何会出现在翠霭山。他的记忆仿佛是被人刻意抹去一般,回想不起任何关于过去的事情。他所记得的一切,不过是知道自己是只九尾狐,名唤白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