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每天哭丧着脸,谁会喜欢呢?”叶蕾的同情只有十秒钟,十秒钟以后她便换上了幸灾乐祸的口吻,“听丁立亮讲,郑锡这次可下了狠手,他进男厕所的时候楼远远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他还以为他没气了呢。”“啊——这么……”苏梓莹的吃惊显得尤为淡定,“这么过分啊?”“是的啊,”叶蕾装模作样的缩了缩身子,假装害怕的表情,“每次我以为这已经够过分了,郑锡总要给我一个惊喜。要是我被这样,肯定不会像他这么坚强说不定我早就想去死咯!““呸呸呸!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嘿嘿!知道啦知道啦!上课了!别聊这种无聊的话题了!”“好。”老师在教导学生时常常会说人性本善,而那些无端的恶意像是无孔不入的气体,早已无声无息的渗入了骨髓,以各种各样可笑的形式表现了出来。盛松阳“啪”的一下合上书,他的前桌连着在讲台上讲课的老师都被他发出的声响惊到。盛松阳面无表情的站起来,丢下一句“我去上厕所”就从后门走了出去。他今天没穿校服本就已经很显眼了,因着这些更显眼的动作令整个班级都窸窸窣窣骚动起来。老师拿着粉笔点了点黑板,有些严厉地喝道:“安静,都给我注意力集中点。”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上课期间的走廊十分幽静,裤兜里的手机依然毫无动静。那些分别之后的不安随着时间的发酵不仅没有沉寂下去,反而使得盛松阳整个人都有点焦躁难安。他正想拿出手机再给楼远远打电话,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风风火火的出现在了楼梯口。盛松阳看见沈单单乱糟糟的发型心跳忽然变得不规律起来,他强行压下那些忐忑,镇定开口:“你怎么来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沈单单一把抓住盛松阳的衣领就把他朝下拖,“小不点出事了!”那一瞬间盛松阳很明显听到有什么碎裂的声音,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沈单单的巴掌已经挥到他脸上了:“喂!盛松阳!发什么呆!我在跟你说话呢!”沈单单的巴掌声很响很清脆,盛松阳却毫无痛觉,少年维持着冷若冰霜的神情,目光却不知道落到了哪处:“他出什么事了?”“我兄弟的朋友的同学跟我讲小不点被人打了!”“被谁?”“郑锡!张弘的兄弟!哎呀说了你也不认识!”沈单单像个猴儿似的呜啦呱啦的乱叫,“他妈的我还给了他两万的医药费!早知道就把他的骨头打断几根!你快给小不点打电话!我打你的那个手机号码他一直没接!”盛松阳掏出备用机,似乎有些迷茫:“可是我打他的电话他也没有接。”“我已经问过了!他不在学校!门口保安说他下午第二节课的时候就出校门了!”沈单单瞧着盛松阳一脸淡定的模样,缓了口气继续说道,“现在他们已经放学了!你快想想他可以去哪!”自从沈单单出现以后盛松阳就觉得脑子里很吵,乱哄哄的吵,吵过之后又觉得很疼,那些疼痛没经过缓冲,横冲直撞的翻涌上来。“盛松阳!盛松阳!你在想什么啊!别发呆了!”原来真的会有因果循环这种说法,他们打了张弘,郑锡打了楼远远,他们种的因,报应到了楼远远的头上。盛松阳很轻很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从楼梯的栏杆上翻了下去。“喂!你去哪!等等我啊!”太阳将要下山,晚霞错乱的描绘了整片天空。沈单单跟在盛松阳身后一路狂奔,跑着跑着他猛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盛松阳!你去哪!这不是回你家的路吗!”然而在前头跑的那个身影根本不会回头应他。老旧的楼道永远是那副灰扑扑的模样,盛松阳一口气跑回了家,果然在家门口看见了那个小小的人影。粗重的呼吸声惊醒了坐在台阶上的人,他抱着膝盖抬起头,看见来人眯起眼笑了起来:“阳阳哥哥,你回来了呀……”楼远远笑得很安静,目光却很空,太阳落下之后整个楼道也随即暗了下来,可借着外面微弱的光亮盛松阳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脸上一块又一块的阴影,他看不清它们是什么颜色的,只知道它们在他脸上真的很碍他的眼。盛松阳放轻呼吸,尽量平静地问:“怎么回家了?”那个缩在台阶上,把自己抱成一团的男孩轻声回答:“是你说要我放学就回家的呀。”他明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盛松阳却感觉到情绪汹涌快要把他淹没。那些碎裂的东西割出一道一道伤口,慢慢地磨着那个明明没被伤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