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少君对许才人很是满意?”我笑问。
原以为我不像青儿说的打入冷宫、白绫赐死,也免不了一番惩罚,看来我多虑了。
“娘娘快些梳洗用膳吧,一会儿鲜于大人就来了。”青儿沉下脸,不愿再多谈此事。
少君寿辰过后不久便是年关,明府自然是花样诸多热闹非凡,可热闹的也只是那些花样,人依然是冷冷清清的。昨年的年关我是在皇都过的,算一算日子回到明府还不足一年,可我怎么感觉已经过了好几世的光景。
砚山把绣语留到了‘三七’才下葬,那日正好是年初六,但凡是人都在这日祈求诸事顺利此后一年福气高照大吉大利,谁都不大愿意沾上红白两事。若是婚庆、生子等喜事儿,送礼就等于把这一年的喜气送给了人家,遇上丧葬白事又很是晦气。但凭借砚山和兰家的权势名望,仍旧有不少人前去哀丧。
青儿说我可以请求少君让我去祭拜绣语,我回了她一句‘多事’。一来我根本不想看到那人,更别说求他。二来,我为什么要去拜那个女人,那个自以为忠孝节义,杀死自己孩子的女人。
少君寿辰之后册封了几位妃嫔。头一位是铁夫人,只是她膝下无子家族又遭贬嫡,自然不可能受封妃位,少君只封她为九嫔之一的‘昭媛’。在她之后还有一嫔、两婕妤、两美人,分别是曹充仪、上官婕妤和兰婕妤、沈美人和谢美人,皆为功将朝臣之女。
这样一来铁夫人的身份便尴尬了,虽说她从前没有正式封号,但凤袭殿的宫人都将她视作与东殿的贵嫔、中殿的贵姬身份相仿的‘夫人’,心想有朝一日她也会被册封为皇妃,三宫贵主不是还剩下为首的‘贵妃’位吗?可这下她只封了个昭媛娘娘,再身居西殿的主位怕是不妥了,好在西殿仍是她的品阶最高,无人敢向她叫嚣让位。然而,铁夫人却道‘卑微之身不该居尊贵之所’,册封的隔日便搬出了正殿。少君对此大为赞赏,称铁夫人‘识大体、有胸襟’,册封之后又追加了不少赏赐。
相反,玉妃娘娘便威风了。原本在她有身孕之前少君就偏爱铁夫人一些,若是铁夫人日后也怀了龙种,贵妃之位很有可能就是铁夫人的。人算不如天算,而今总算不用担心了,整个凤袭殿就属她玉贵嫔为尊,就连秦贵姬也居于她之下不是吗?
颁旨后明府上下纷纷猜测受封的几位娘娘谁将最受少君的宠爱,有人说是容貌最美的兰婕妤,有人说是身份微居昭媛娘娘之下的曹充仪娘娘,可他们都猜错了。少君的新宠妃,只是中殿的一名才人。
果然如我说的,少君很中意许才人,此后几个月频频招她侍寝,还派女官传话让我这个管制中殿的贵姬娘娘分给她一处宽敞点儿的住所。我自然尊旨行事,只要他不来打扰我,要我让出我住的地方也行。
而在这几个月里我像是有了些麻烦,除了‘天姬’这个身份我差点忘了我还是他后宫的宫人。陈王世子挟持贵姬事件过后明府有了传言,传言秦妃娘娘与其有不清不白的关系,所以才会背叛少君帮助其逃亡。加之我未出席少君寿辰以及除夕、上元节等几次妃嫔须列座的盛宴,更因我把许才人这个狐狸精送给了少君,以玉贵嫔为首的几位娘娘对我便有了指责之辞。
我无从得知究竟是什么恶意。其间只有一次,玉妃娘娘派人来传了些话,她的凤驾不到大约怕我又拿墨砚砸人。那几位女官、嫫嫫说的是什么已记不太清楚,总之是玉妃娘娘对我的‘思想教育’,教导我要有皇妃之德,言辞间颇有叫我好自为之的意思。
倒是鲜于大人非常乐意和我摆谈一些朝堂和后宫的风浪。听她说几位娘娘都在对少君吹枕头风挤对我,不仅如此,他们的家族以及一些朝臣都在向少君诉说我的万般不是。不久以后鲜于大人又探听到,原来娘娘们对我没有好感归其原因是,她们从玉贵嫔那里得知‘正宫凤冠日后极有可能是秦妃的囊中物’,玉妃说了这可不是谣言,而是少君的近身侍从向她透露的。
听鲜于大人的口气,事情比我要想的要严重许多。如果不是因为我‘天姬’的身份,君上早为平息众怒将我打入冷宫。也因为我这身份,少君只用一句话便让他们闭上了嘴,‘众卿所言甚是,不如处死天姬好了。’没错,我不是一个寻常的妃子,即便是不守妇道、不备德行也轻易处置不得。
原来不止要背负‘天姬’的妖魔身份,后宫之争也是我必须承受的。
只是在新年正月歇息了十日,之后习武课和试毒课一如既往风雨不改。只是鲜于大人越来越不务正业,从前讲政治,这几个月讲完了没的讲了竟让我捏核桃。没错,是捏核桃,把两颗筛选过大小的铁壳核桃握在掌心瞬间扼碎,看起来像是锻炼握力什么的,左右手都要练。
“手都肿了,娘娘快别捏了。”珍珠夺过我手中的核桃,气恼道,“那个鲜于大人,怎么尽让人做些奇奇怪怪的事儿,上回竟让娘娘泡那红红的辣椒水一样的东西,害得您掉了一层皮。”
我笑着从她手中拿过核桃,这妮子倒是健忘,才被打了嘴巴没多久这会儿又不怕我了。
“快别这么说,你瞧娘娘这双手,泡过辣椒水以后是不是白细不少?”文秀拉着我的手说道。
“是啊。”悠荷赞同地点着头,“纤禾大人也说鲜于大人很是了得,连医官们也比不了。”
“就是不知这一回又是什么。”年嫫嫫让文秀走开,替我揉捏起酸疼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