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司马妍以为王珩会开心些,却看到他眼中更浓重的悲哀。王珩缓缓道:“阿妍你确定,你对我,是爱么?”司马妍疑惑:“不是么?”王珩:“很多人会将依赖,关切和愧疚误以为爱。”所以司马妍跟他愈亲近,他就愈痛苦,这也是他坦白的原因之一,在算计下得到的好与爱,都是虚妄的。司马妍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我分得清。”她诚恳道:“我想,所谓依赖,更多的是汲取,而不是给予,我从未想从你身上汲取什么,相反,我做什么,总会考虑到你。你跟我说你总是被给予过高的期望和过多的瞩目,我想的是,那我以后不要给你压力了,我想让你开心,放松。王凡之曾经找阿青麻烦,考虑到他极有可能是冲着你来的,以及你们已经相安无事很多年,你又马上要离开建康,我就想着无论情况如何,都要认错,因为我不想让你因为这事和这人烦心。之后去族长那裁决此事,族长一味偏袒王凡之。——只因为阿青撞到王凡之,便要被赶出府,我断断不能接受,于是为阿青争取求情,族长便指责我不服管教,还怪你娶了我这么个悍妇。我能忍族长骂我,但不能忍族长骂你,更不能忍族长因为我骂你,那时候我很愧疚,觉得我害你在族长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也因为族长的偏心为你委屈。我想,族长是不是苛待你,由此及彼,我是你的妻,所以不给我留情面。你看我总是会担忧你,想要你好,你可能会觉得这只是我的习惯,毕竟我总是会关心爱护我亲近的人,但有一点是不一样的。”司马妍顿了下,看着王珩的脸,坦然道:“你那么好看,我有时候会想要亲你呀,对友人,亲人和下人,哪怕再亲近,都不会想要亲她们罢。”听到最后一句话,王珩震惊地看着司马妍。司马妍继续道:“而且到江州时,看到阿夏阿冬,我是嫉妒的,只有面对所爱之人,才会有这种情绪罢,先前为了十一质疑你,你的脸色很难看,后来听闻他的死讯,我没有及时解释清楚,你便离开,我透过窗户看到你的时候,特别怕你再也不理我了,我这辈子没有那么怕过。现在你该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爱罢?”王珩听着,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炽热,紧接着,司马妍的话瞬间让他冷静。“可是我并不想爱上你,你不要越界了。”她将自己的心思说得那么清楚明白,是因为她想,她既然守不住自己的心,就让他自觉点,两个人一起努力,肯定比她一个人努力有效果。王珩脸色陡然一白:“为何?”司马妍:“你终归要纳妾的,若我爱你,便会嫉妒,或许会做出一些我意料之外,而我本心并不愿做的事,我不想变成别人眼里的妒妇,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不好么?”王珩:“阿妍为何认定我一定会纳妾?”司马妍:“因为没有人不纳妾,没有人一辈子只守着一个人。”她没见过。王珩:“阿妍为何不尝试相信我?”司马妍:“或许这一刻你真心实意地爱我,不愿纳妾,但不代表以后不会变,我相信现在,不相信未来。”王珩:“阿妍,我知道人很难孤注一掷地相信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我不会允诺你什么,只待时间去证明。”司马妍皱眉,生气了,她说了那么多,唯一的目的都没达到。“我总是体谅你,为你考虑,你为何不能考虑我的感受?我对你的感情愈深,受的伤害就愈深,若你不喜欢我了,反悔纳妾了,我该怎么办?”王珩想了想,诚恳道:“我亦想为你考虑,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正如你控制不住心悦我。”司马妍:“……”话不投机半句多,司马妍冷着脸出去了。王珩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噙笑,屋里烛光摇曳,为他的瞳孔渡上暖色。司马妍在庭院荡了一会秋千,整理好思绪,决定跟王珩分房睡。她把管事叫来。“把我的东西挪到西厢房。”管事迟疑:“夫人打算睡西厢房?”司马妍:“是。”管事:“这……”司马妍瞪眼:“这什么,还不快去!”管事不敢再说,领命下去。过了会,如释重负般回来。“郎主不答应。”司马妍柳眉倒竖:“不答应也得答应。”她起身进屋,见到王珩就说:“我以后就睡西厢房,你快叫管事把屋子收拾出来。”王珩:“阿妍为何要睡西厢房?”司马妍:“自然是为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