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趁热下锅吧。”周哲学着周元之前的举动把人推了进去,“我给你去找衣服。”
他把门关紧了之后又在门口守了一会儿,始终没听见里边周元的声音,他又悄悄打开了一道门缝,看见周元已经进了浴缸,皮肤被烫得有点红,然而人家老神在在地闭着眼,看上去颇为享受。
似乎知道周哲还在门边,只听见周元说道:“去衣柜给我找……”
周哲只能悻悻地离开于是门前。
等到周哲走了,浴缸里的周元才勾起了嘴角。
可怜的周哲,他一直不知道,其实周母给他哥准备的树叶水比起给他准备的要稍微冷一些,就算是从小长大到的兄弟,周元也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两兄弟折腾完了都换了身衣服才下了楼,外出的爷爷奶奶已经回来了,婆媳两人正在厨房忙碌,早些年这两婆媳相处还有点摩擦,自从周梦烟出生之后慢慢缓了过来,等到岑语兰第三次怀孕又被周清发现问题之后周老夫人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当时也说了不少“实在不行就把孩子打了,你的身体是最重要的”之类的话,等周元周哲两兄弟出生,她也没责怪岑语兰生了两个可能养不活的孙子,对孙子和儿媳都照顾得很周全,这几年周清经常对自己老爸抱怨:“我感觉我才是入赘的女婿。”
周老爷子正在和周梦烟下棋。
周梦烟是个野性子,从小在爷爷家和外公家跑,得了老人家们的真传,下起棋来满身杀气,老爷子经常说满家子的人,只有和梦烟下棋才最有劲。
不过周哲和周元下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周梦烟在指责她爷爷:“爷爷你今天下棋不专心啊。”她指着棋盘说道,“一小时连输两场,破纪录了啊。”
“诶哟不玩了不玩了,今天没心情。”周老爷子像个小孩似的收起了棋子,“梦烟也不知道心疼爷爷,毫不手软。”
“爷爷,你也就是今天才会输得那么惨,往日我哪里是你的对手呀。”周梦烟收了棋子,凑到老爷子的身边,“爷爷,这是什么大事能让您一个退休了的老爷子记挂那么久?。”
“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老爷子还是不住地叹,“就是我近段时间才发现我相好的孙媳妇啊,人品有问题。”
老爷子这么一说,周哲和周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家有不少世交家庭,老爷子说的“孙媳妇”指的是孙家的孙静荷,老爷子和孙家交好,双方都有意结个亲,早年自己家两个孙子身体不好没好开这个口,周元身体好了之后孙家没少带着孙静荷来串门,就巴望这周元和对方相处久了来个青梅竹马日久生情,周哲过了19那个“大坎”之后身体好了不少,长辈们还不止一次开过玩笑说周元和孙静荷这么多年没发展出感情,也许换成周哲就有希望呢。
这话听得周哲恨不得再回医院去躺几个月。
原因无她,比起周家四姐弟虽然从小被宠着长大但是每个人都友爱和谐,孙静荷则被宠得基本已经是个娇蛮的大小姐了,她家也不是没教养的家庭,她大姐孙静莲和二哥孙安文就是淑女和绅士的典范,和周家姐弟相处得都很好,偏偏她孙静荷在当初第一次见到周家兄弟的时候就对着周哲说:“你就是周家活不了多久的周家老四啊。”
话一出口惹得一旁的周元和周梦竹脸瞬间就黑了。
外头人谈论起周家兄弟的时候确实都会摇头说恐怕天不假年,然而私下说归私下说,总不会对着周清夫妇说:“你们家孩子估计活不到成年,干脆就别费尽心思了。”
周元和周哲兄弟第一次见到周静荷的时候彼此都是十岁左右,对她那句话却记了十成十——哪怕原身再怎么乐观,也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准备要死了。
周哲穿越过来见过孙静荷一次,孙静荷是跟着孙安文来的,孙安文又和周哲的姐夫有点交情,当时两人出了外面去交谈,孙静荷便坐在椅子上,拿起周哲床边的水果:“我还当你这次挺不过去了呢,从小就听说你要死了,结果到现在都没死成,像只小强似的。”
刚刚接受原身的记忆还没消化完的周哲当时听这句话一脸懵逼,努力在自己刚刚接收的记忆里寻找这个人的信息,他觉得原身和对方一定与不共戴天之仇,不然对方怎么会那么口无遮拦。
周家姐弟都不喜欢这个孙静荷,然而老爷子们喜欢啊,孙静荷在他们看来就是个心直口快、却又懂得撒娇的好孩子,今天听见老爷子说出这这样一番话,大家都惊呆了连忙凑过去问怎么回事。
老爷子在那里唉声叹气,说是孙静荷被人告了,今天他过去串门,见到了孙静荷从未有过的一面——尖声怒骂、踢桌摔杯都干出来了,还差点打了努力爱抚她的大姐孙静莲,周老爷子一看这样子心里顿时觉得哇凉哇凉的,觉得自己这十几年来完全是认错人了,孙静荷哪里是个贴心小棉袄哟,她简直就是个暴躁喷火龙。
“我经常教导你们遇事沉着冷静,凡事三思后行,遇险勿要失了分寸,慢慢思忖,一切都会迎难而解,可是我今天看着孙家丫头,急性子也就罢了,对家人动手我就不能理解了。”这才是他最失望的地方,找孙静荷麻烦的不是她姐,家里人谁也没犯着她,可是她却把家人拿来当泄愤的对方,以往只觉得这丫头各种好,现在却觉得这丫头只怕会闹得一家不安宁。
“唉,我还指望这她能成为我名副其实的孙媳妇呢。”老爷子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周哲和周梦烟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对方不能进自己家门的劫后余生般的后怕。
周梦烟安慰老爷子:“爷爷你就别难过了,孙静荷以前还老是在小哲面前说什么死不死的,这样的人咱们不需要过多关心。”以前长辈对孙静荷的印象好,她说这句话他们也只会觉得是小孩子家家心直口快,但是现在老爷子对孙静荷有了坏印象,她在把这句话说出来得到的效果可就不一样了。
果不其然老爷子眉头一皱:“有这种事?”
“可不是嘛,第一次见面就问小哲说是不是咱们周家快要病死的那个小儿子,平日里见面总说他大概没多少日子了,得亏您孙子心里素质好没和她计较,不然还真得得个忧郁症把自己闷死。”周梦烟告起状来好不心虚,就要趁着这个时候杜绝周老爷子想要把孙静荷变成自己孙媳妇的念头。
“没想到她还是这样的人。”心里的偏见一旦铸成,想要放下也就难了,老爷子叹息一声,看上去也没跟过那么难过了。
“不过爷爷,她好端端的怎么会惹上官司?”周梦烟问道,“商场上的事情总不会牵扯到她吧?”
“诶哟,说起来也是那丫头糊涂。”
孙静荷虽然和周哲同年,但是却比周哲兄弟大了几个月,并且早一年上学,今年她已经大二了,她是学画画的,去年还以一副画获得了个什么比赛的大奖,那比赛结果公布出来之后却有人指出她的作品抄袭自己的毕业设计,孙静荷脑子里糊涂,没和家里人商量,就给自己的指导老师抱了大红包,那老师给她摆平了一切,谁知道她这踢到了铁板,被抄袭的妹子家境也不比她差,直接就选择了走法律程序,孙安文知道这件事之后把孙静荷骂了一顿,于是周老去串门的时候,就正好遇到她在家里发脾气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