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晴静静看着她,陈璐继续说:“魏荀微微皱着眉,随后冷笑了一声,眼中全是嫌弃,他嫌弃的看着我朋友,说‘见过傻的,没见过这麽傻的,你以为是我救了你们?我早就知道你要在这里等我,是我故意跟他们透露你们的行蹤的,不过他们玩得太过分,所以我有点儿看不下去。’”
温晴:“”
温晴见过魏荀的残忍,也感受过他怪异的脾气,可是这样卑劣的行径从别人口中说出,温晴竟然还是觉得身体微软,心髒有些疼痛。
陈璐说到气愤处,双拳拼命攥紧:“你知道吗?因为这件事我朋友精神出现问题了,也从一中退学了。也对,假如你喜欢上这麽一个人渣,我相信你也会被逼疯的。”
温晴与陈璐沉默相对,陈璐眼神纯澈,婴儿肥的脸也涨红了,温晴没办法不相信她说的。
陈璐继续劝温晴:“温晴,我不想你步我朋友的后尘,我劝你离魏荀远点,这真的是为你好。”
说完她径直离开,并没有等待温晴的答案。
温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出了教学楼潮湿的凉风灌进来,这才把她从浑浑噩噩中拽出来。
温晴擡擡头,天空还飘着牛毛细雨,学校外面停满了来接孩子放学的车辆,空中飘着形状颜色各异的雨伞。
好在一中有为残疾人準备的专用道,温晴顺利从台阶上走下来,雨水肆意的砸在她身上,她没有拿伞,打伞的同学从她身旁匆匆而过,谁也不曾停下脚步。
学校不为家长开放,所以邓芝只能看着温晴披着雨幕,坐着轮椅朝她走过去。
邓芝打着一把藏蓝色雨伞,站在一中校门口最里面,沉静而紧张的盯着温晴。
晴晴坐了这麽多年的轮椅,她的身体机能非常脆弱,即使是轻微的淋雨,都有可能造成肺炎,高烧不退。
教学楼门口到校门口的距离大概有一百米,这也是这座百年名校不够便捷的地方,温晴觉得自己的头发和校服都湿掉了,潮湿的布料黏在身上,令她很不舒服。
雨水顺着温晴的眼睫流下来,眼前的世界在她的眼中变得模糊起来,温晴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此刻身旁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少年身形清瘦却颀长,没人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
温晴擡头去看,就见魏荀也身处细雨中,他漆黑浓密的短发湿了,那双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正微垂着望向她,里面的情绪那样沉重,让人看不透。
魏荀没有说话,他薄唇抿成一条线,在温晴的注视下,迅速把身上还没有完全湿透的校服褂子脱下来,然后双臂撑起,为温晴创造了一个简易的避雨处。
而他自己依旧暴露在雨中,身上那件白色t恤也湿透,优秀的肌理线条若隐若现。
温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刚从陈璐那里听来那样耸人听闻的故事,此刻“恶魔”在身边,温晴感受到的却不是恶,而是“恶魔”的善。
这不是很讽刺吗?
有了魏荀的陪伴,数百米的路那麽近,好像一眨眼,温晴就走到了邓芝身边,邓芝把伞交到温晴手上,让温晴撑着伞。
她连忙将手里準备的毯子整个裹在温晴身上,做完一切之后才悄悄注意起依旧站在温晴身旁的魏荀。
魏荀早已经把校服褂子收起来,随意搭在臂弯,他静静看着温晴被裹成一个小粽子,然后沖着邓芝微微颔首,準备离开。
“同学,先别走,我这还有把雨伞,你拿上吧。”邓芝喊住魏荀。
魏荀转头就看到邓芝递过来的纯黑色雨伞,他眼睛在伞和温晴身上扫量了眼,然后对邓芝说:“不用了,我不习惯用伞,你们留着用吧。”
说完,他不再等邓芝说别的,这次真的孤身一人,孑然一身的,消失在浓重的雨夜。
温晴被邓芝抱上车,邓芝给她擦了擦身上的雨水,然后又把车上的暖风开到最足,车子朝青城市中心驶去。
为了方便温晴在一中上学,邓芝在青城置办了一套小型公寓,距离一中大概只有十五分钟的车程。
公路上车水马龙,再加上细雨绵绵,车子行驶得很慢,温晴靠在车窗边,双手拽着毯子两角,裹得很紧,视线直直望向窗外,不说话。
邓芝透过后视镜,发现温晴情绪不对,于是邓芝率先开了口:“刚才那个同学就是魏荀?”
温晴点点头,视线收回来,就连精神似乎也重新振作了些:“妈妈,你没去出差吗?”
邓芝摇摇头:“你来一中上学这件事,爷爷很生气,所以他停了我t手上所有的科研项目。”
听邓芝这麽说,温晴不由坐直了身体,愧疚的说:“妈妈对不起,是我的任性连累了你。”
邓芝却不以为意,她微笑观察着前方路段,然后安慰温晴:“没关系的晴晴,幸亏爷爷停了我的项目,不然我可能永远都没有时间陪伴我的晴晴。”
温晴眸光暗了暗,小心问:“爷爷骂你了没?”
邓芝撇撇嘴:“无非就是嫌我带你上学校,而且他还知道了魏荀就是张兵的事,发了好大的脾气。但是我也跟他明确表态了,我们晴晴不是温室里的小花,她有自己的思想,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这个做母亲的,一定会帮她完成心愿!”
“谢谢你,妈妈。”温晴抿了抿唇,眼中有些泪花。
“可是晴晴,发生了什麽吗?”邓芝问。
温晴眼睛又往车窗外望了望,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眼前划过,少年在雨水行走,全身已经湿透,但是不管不顾,他没有坐车,没有找个地方避雨,就那样沉默往前走,不知道要去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