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招人疼吗,”谢臻听了老头的话,不禁轻笑起来,伸手摸摸叶鸽的头,又说道:“所以这次过来,是想请桦老给他打样好东西,您看如何?”“好东西?”树皮老头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又上下瞅了叶鸽许久,看得叶鸽都有些发虚了,才点头说道:“这么个娃娃,确实能配得上好东西,不知三爷您想做个什么?”“鸽儿,将你那只钢笔拿出来,给桦老瞧瞧。”谢臻先向老头道过谢,然后转头对叶鸽说道。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叶鸽当然弄明白了,谢臻这一趟又是为他来的,此刻听到谢臻要用他的钢笔,立刻摸了出来,双手送到了老头眼前。“三爷,这是怎么说的?”老头虽说给人做了这么些年的物件,但钢笔到底算是个洋物,他也是头一次碰见要改动这玩意的。叶鸽转头看看谢臻,却见谢臻只是笑笑,拿过他手上的钢笔,解释道:“这孩子于绘符画咒一事上,颇有些天赋,我就想要替他打一只符笔出来。”符笔呀……叶鸽想起之前,谢臻握着他的手画符的事,有些期待地拈拈手指。而另一边,树皮老头也终于将钢笔接过来,里里外外看了好一会,然后说道:“这倒也不费事,若想专用作画符,且只换个笔尖就成了。”说着,他就转过身,往后头那小柜子前走去,边走还边说着:“赶了巧,我前儿才收了几块上好的昆仑铁石,三爷看看可合心意……”谁知还未等那老头将铁石拿出来,谢臻便打断了他的话:“不必了,桦老。”树皮老头闻言,动作不由得停住了,然后有些奇怪地看着谢臻。谢臻却只是,将自己的半虺杆取出来,放到了桌面上。“三爷,这是什么意思?”树皮老头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叶鸽也有些疑惑地看着桌上,那泛着暗光的虺纹烟杆。“不必费桦老您的料子了,就从这半虺杆上取块料子,打根笔尖吧。”谢臻云淡风轻地说着,叶鸽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虽不知这半虺杆究竟是什么来历,但却也能感觉得到,它绝非寻常之物,哪有这般随意取用的道理。叶鸽忙伸手去拉谢臻的衣袖,想要跟他说什么昆仑铁石就很好,千万别真动了半虺杆。可谢臻却只是笑着反握住他的手,并没有收回的意思。“虺五百年化蛟,蛟一千年化龙……你这半虺杆,本是升龙未成,又失了蛟身的虺,灵附于玉璧,外化为杆所成。它既是认你为主,从这杆上取用一块也没什么,只是--”“无妨,”谢臻并没有让老头继续说下去,温笑如旧地说道:“请您取料制笔吧。”老头又看了谢臻半晌,知他决心已定,终是叹口气,拾起了桌上的半虺杆,掂量着说道:“不过是根笔尖,用不了多少料子的,且就取半只虺爪吧。”“有劳了。”谢臻并无什么异议,树皮老头却忍不住又抬头看看他,再看看叶鸽,想说什么可终究未说,最后只拿着半虺杆与钢笔,走进了铺子更深处的暗房中。无眼判官(十三)树皮老头一走,叶鸽就攥紧了谢臻的手,却不知道再说什么好。现在看来,谢臻来阴市,取用半虺杆都是为了他,这会再说些什么拒绝的话,就实在太没良心了。可一想到谢臻对他这样的好,叶鸽就觉得怎么回报都不够,毕竟他好像除了“喜欢”之外,便再没有什么能给谢臻的了。谢臻看着小鸽儿纠结的模样,抬手蹭蹭他的鬓角:“我是你的先生,给你制件称手的玩意,还不是应该的事?”可……那也不用费你的半虺杆呀。叶鸽在心中念叨着,埋头靠进了谢臻的怀里。谢臻当然知道叶鸽的所想,却只是轻抚着怀中小鸽儿的后背:“这样做有什么不好吗?”在叶鸽看不见的地方,谢臻的嘴角慢慢溢出了点点血渍,他却只是不甚在意地擦去,低头吻着叶鸽的额头:“那半虺杆本是我机缘巧合所得,明面上虽为虺,可实际却已有龙魂。如今取用了它的半爪,日后那龙魂便可时时护在你身边,只要龙魂不断,你我便能始终勾连在一起。”“这样做,有什么不好吗?”叶鸽微微仰头,双手攥紧了谢臻的衣襟,这样当然没有什么不好,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好了。自从重逢以来,谢臻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太好了。没过多久,树皮老头就回到了内间,用满是皱纹的双手将钢笔与半虺杆捧到了两人的面前。谢臻一一接过,转手将钢笔放到了叶鸽的手上,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试试看,合不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