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裴霁舟与江瑟瑟齐齐看向仇不言。
仇不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音色深沉,“夏荷有个关系不错的姐妹告诉属下,夏荷之所以认识春祥,还是陈王府的夫人做的媒。”
“此话怎讲?”江瑟瑟一知半解。
仇不言解释道:“是这样的,柳氏自嫁入陈王府后,她之前的那些姐妹因为嫉妒便与之断了联系,唯有隔壁乐坊的夏荷生性善良愿与之来往,夏荷经常受邀于陈王府中做客,一来二去便与春祥看对了眼。夏荷曾跟她的好姐妹说,柳氏虽无意,但她和春祥却有了情,怎麽着柳氏也算得上半个媒人,她和春祥还商量着要送陈王和柳氏一份大礼。且听夏荷的描述,陈王对二人的感情并无阻拦,甚至还将自己珍爱的玉珏赠与了二人。”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江瑟瑟与裴霁舟似乎习惯性地用对视来交流自己想法。
“我这舅舅说的话,究竟有几句是真的?”裴霁舟看着江瑟瑟无奈摇头。
江瑟瑟只附和了一句,“恐怕没有一句是真的。”
“看来,我还得再去会会这位小娘舅了。”裴霁舟嗤笑道。
“我与王爷一道去。”江瑟瑟主动请缨。
裴霁舟默了一瞬才点了头,“也行。以前我鲜少与陈王接触,现在才知其并不是一个好对付之人,姑娘与我同去,也可助我观察他的反应。”
芙蓉面(十九)
“春祥确是与那个叫夏荷的女子生过情,本王也的确打算将那块玉珏赠予春祥,但遗憾的是,还没等本王送出手,春祥和夏荷便不知因何缘故分开了。”赵世玉倒是大方的承认了春祥与夏荷的那段情,他依旧端坐在厅堂主位上,一双淡然无光的眸子在江瑟瑟的面庞上逡巡了片刻,继续道,“也是自那之后,春祥许是受了刺激性情大变,时常偷摸着出府,也不知做什麽去了。不过后t来,他的心情有所转变,本王只当他是走出了那段阴霾,未曾想,春祥竟——”
赵世玉垂首低叹,他的声音尽显悲怆和憾然,有那麽一瞬间,裴霁舟和江瑟瑟二人都快被他精湛的演技给蒙骗过去了。
“舅舅是怀疑城中女子失蹤与春祥有关?”裴霁舟紧追不放。
赵世玉猛地擡起头,否认道:“本王不知道,春祥他明明是个好孩子啊,怎会做出那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呢。本王不信——”
江瑟瑟瞧着赵世玉的神情,不得不暗自感叹他说话的老道。
明明每个字都在否认,可听在耳中,竟是将春祥所犯的罪名坐实了。
“有一事还得征求舅舅同意。”裴霁舟目不转睛地盯着赵世玉,“夏荷与夫人即为好友,想来应该了解甚深,所以小甥还想请舅舅差人请夫人出来一趟,小甥有事相问。”
赵世玉听后冷不丁地哼笑一声,“什麽好友,无非是个攀权附贵之流罢了。非是本王在背后嚼人舌根,那夏荷与其她乐伶无异,也不过是看了烟儿的身份,你若不信大可去问府上的家仆,她每次来这里,可都不是空着手回去的。本以为她与春祥的事儿能成,怎麽说也是自家人,什麽金银首饰翡翠玛瑙,只要是她看上的,烟儿都大方相送。”
“烟儿诚心相待,夏荷却薄情寡义,连一件小小的事情都不肯帮忙。”赵世玉冷声道,“即便如此,在夏荷失蹤后,烟儿还为她伤心颇久,至今都还未走出来。所以有关夏荷之事,霁儿你也没必要再去问烟儿了。烟儿平日里甚少出门,她与夏荷之交也仅在府中,外面的事情她一概不知,你去问一阵也是徒增她的烦恼。”
“古有刘皇叔三顾茅庐终请得孔明先生出山,现在我三入陈王府,却见不得柳氏一面,传出去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裴霁舟在赵世玉处吃了瘪,满是气馁地与江瑟瑟退出了主厅。
江瑟瑟还没来得及说些安慰裴霁舟的话,便闻到了一股敷疮如圣散的药味,讶然间擡头,只见柳轻烟侧身隐于柱后。
即便是在自家府中,柳轻烟依旧戴着帷帽,这便更加印证了江瑟瑟之前的推测。
“江姑娘!”柳轻烟缓声唤道。
江瑟瑟上前一步,“王妃您的脸没事吧?其实民女亦略通些医术,王妃若是方便,可以让民女给王妃瞧瞧,或许可趁恶疾蔓延之前扼制住。”
柳轻烟的娇身一滞,许是在疑惑江瑟瑟为何知道,但很快她便恢複平静。
隔着帷帘,江瑟瑟听到柳氏苦笑一声,回道:“不必麻烦了,我这恶疾非一般名医是治不了的。”
江瑟瑟见她执意不肯,便也不再勉强,顿了小许,她问柳氏:“王妃特意在这儿等我们?”
柳氏的帷帽轻轻擡了擡,而后正面转向江瑟瑟,“我,只是等姑娘。”
此话一出,站在一旁的裴霁舟尴尬地咳了两声,他识趣地对江瑟瑟道:“我在外面等你。”
江瑟瑟浅浅嗯了一声,看着裴霁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她才收回目光,“王妃找民女——”
“你我虽只有过两面之缘,但我却觉得与姑娘相投,你也别一口一个王妃地叫我了,若不嫌弃,只叫我声姐姐就行。”柳氏道。
江瑟瑟忙道:“不嫌弃。我前几次来府上想见姐姐一面,可都被王爷婉拒。不知姐姐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柳氏默然不语,过了许久,她才悠悠开口:“我听说京兆府在洛水河中捞出了几具尸体,是真的麽?”
“是。”江瑟瑟答道。
话音未落,只听柳氏倒吸一口冷气,顿了顿,她又问:“春祥,春祥的尸体也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