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玠默了默,说道:“阿萤,听话,你去外面候着。”
卫襄一愣,脚下却没动一步,坚定地摇头:“侯爷,我不怕的。我就在这里看着,若是大夫需要我做什麽,我也能帮上忙的。”
他是为了帮自己挡箭,她得亲眼看着大夫给他包扎才放心。
裴云玠凝视着她,虽是仰头去看,周身的气势却丝毫没有矮了半分。
半晌,他叹了口气,示意大夫继续。
裴云玠将上衣脱掉,卫襄更清楚地看到他背心的伤口,箭头陷在皮肉里,暗红血液凝固在一起,看起来狰狞万分。
卫襄鼻尖泛酸,下意识屏住呼吸。
周大夫仔细地刮开伤口旁的血肉,动作干净利索,将箭头挑了出来。
箭头离体的那一刻,裴云玠肌肉绷紧,鲜红的血液沿着他紧实的背肌流淌,坠落在地板上。
卫襄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
周大夫熟练地洒药粉,不肖片刻就包扎好了伤口,叮嘱了一些事宜后便退下了。
卫襄这才注意到裴云玠浑身布满伤疤,深浅不一,层层叠叠地摞在他的身躯上。
她仅仅是看着都觉得受不了,更遑论裴云玠是结结实实地受过这麽多伤。
“侯爷……”卫襄踌躇着上前一步,裴云玠此刻侧坐在床边,她站到他的身后,擡手很轻很轻地触摸他后背的伤疤。
她的手像羽毛一样轻柔,裴云玠喉结滚动了一下,落在膝头的双手倏然攥紧。
卫襄蹙起眉心,喃喃道:“侯爷,你的身上……怎麽这麽多伤?”
裴云玠并未回头,他的嗓音轻柔:“阿萤,我自十岁起就去了北地,这些年打过大大小小的仗,身上若是没有一点儿伤才说不过去。”
对啊,他跟自己说过的。
她知道裴云玠的爵位是用军功换来的,可这是她第一次直观地看到他这十多年的所受的伤。
她才知道,一个人的身上竟然能有这麽多的伤痕。
卫襄的目光寸寸掠过他宽厚紧实的脊背,眼底情绪複杂。
裴云玠虽然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身后灼热的目光。
他抿紧唇,低声说:“阿萤,我背上的伤不好看,莫要再看了。”
卫襄的手落在他包扎好的伤口上,眸光闪烁,在他话音落下后,她的心头仿佛被什麽戳了一下,翻腾出酸涩之感。
裴云玠捞起一旁崭新的里衣,张开手臂之时牵扯到背后的伤,他的动作顿了下。
卫襄极快地接过里衣,披在他身上,一边说:“侯爷,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