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校际篮球赛便来了。一中几乎每年都能进决赛,这年也不例外,连预赛带决赛一共进行了三周。戚翔不情不愿地接受了替补的位置,可惜并没有上场的机会——这一年的城远没能走到最后,一匹横空出世的黑马从预赛一路杀到决赛,最终以两分的微弱优势打败一中,拿下了当年的冠军。在一中长达百年的校史中,这一次的失利并不算什么。但沈小二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和戚翔之间那莫名其妙的梁子也只是看起来像是“解决了”而已,这名为“祸根”的刺从此扎在了戚翔心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腐化、感染,最后变成了一肚子的脏心烂肺。篮球赛过后,天很快就冷了下来,期末考的到来更是让学生们本就不富裕的好心态雪上加霜。这一学期以来,高一年级大大小小的各科考试进行了不下四十场。不算单元考,在月考和期中考这些有排名的考试里,晏白青次次包揽第一,最高记录拉开第二名五十多分,已经成为了学校里的全新传说。因此这次期末考,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一致地认为第一名不会有什么悬念。可成绩出来后却令所有人大跌眼镜。榜首易主了不说,前第一的排名还呈现出自由落体式的断崖下跌——高一年段七百来人,晏白青的排名从第一跌到近六百,一脚就跨入了濒临辍学的“差生”行列。实验班班主任兼段长“天山老妖”急吼吼地拿过成绩单一看,差点儿心肌梗塞。只见九门功课两极分化严重,五门保持了正常水准,另外四门大红灯笼高高挂,分数低得令人发指——干脆就是零分!考零分和考满分都是需要天赋的,班主任教了快二十年的书,一看就知道这是交了白卷的节奏。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对自己有什么意见,于是在课间着急忙慌地把晏白青请进了办公室。“这次期末考是怎么回事呀?”班主任用十分委婉的语气,绕了三十个圈子,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是身体不舒服吗?没关系的,这种情况的话我们可以申请补考……”谁知她话还没说完,晏白青就扔下一句:“王老师,我对您没什么意见,我就是想换个班。”一中的实验班采用的是“流动人口”制度,根据每个学期的期末考成绩来决定班级成员,只有排名在前一百的学生才有资格踏进那两个教室。虽然有“培养竞争意识”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存在,但这种制度其实是很伤学生自尊的,谁都不想成为“被挤下来”的那一个。班主任听完他的话,一时间瞠目结舌——换个班挂一科就已足矣,能做到这么狠,得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受了多大的委屈?再联想前阵子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她更觉得戚翔不是个东西,竟生生把一个优等生给逼成这样!班主任在内心把学校里不学好的小兔崽子骂了个体无完肤,而后这股怒火又转移到了万恶的官僚主义上。她愤世嫉俗地将两者批判完,又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又旁敲侧击地继续询问:“为什么突然想换班级呢?是不是不习惯实验班的节奏?”“不是。”晏白青丝毫没有察觉到她内心的怜悯和波动,一脸无所谓地回答,“我只是想和我朋友同班。”班主任听了,胸中的郁结百转千回,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点儿了。沈示远在普通班,放学前就听程颖把这件事给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一开始他对晏白青考出比自己还要烂的成绩也相当震惊,但在听程颖说到是“为了朋友”后,他马上把自己代入了这个角色,又从心底升起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和小得意来。感动归感动,沈小二还是很现实的,回家他就把自己考赢邻居小白这件事喜滋滋地告诉了梁媛,还大言不惭地说出了一雪前耻的气势。“那你很行啊?”梁媛看了一眼他那排在中游的成绩,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这么大脸,“我也没要求你赢小白啊,你什么时候能考个你哥的同款成绩就行了。”沈小二顿时就矮了半截,拿在手里的成绩单都不香了。寒假就这么来了,沈示的寒假计划早已在他的日记本上尘埃落定——先把作业写完,然后开始筹划假期的打工大业。为此他又打起了晏白青的主意来,天天堂而皇之地抱着我以去邻居家玩的名义行抄作业的苟且之事。这时候的晏少爷还是很可爱的,为了招待我还弄了堆猫罐头来,据说是进口的,我从来没吃过,可把大橘和一干小伙伴给羡慕坏了。沈小二给我开完罐头,见晏白青坐在书桌边,一笔一划地在卷子上写得格外认真,突然想起了以前抄他作业的同款时光,于是便凑过去逗他:“你现在这字真是比以前好看多了,以前抄你作业特费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