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抱怨人家擅自给他起外号:“我长得像葡萄?”裴律额角青筋怒起,锐利的目光又稠又沉,语气冷淡:“你知道他想干什么吗?”姜醒茫然:“他想干什么?”“他想干……”裴律倏然回神,及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姜醒不可以受到这种冒犯,他别开眼神,“你不用懂。”但姜醒居然懂了,张大嘴巴,哑口,下意识地指着那道背影:“他是……”“他是,”裴律凝着他,既然姜醒比他想象之中懂得多一些,他就直接说了:“这种地方你怎么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姜醒愣愣地,有些尴尬地“哦”了一声。恰好又有一对同性情侣在吧台边激吻,姜醒倒吸一口气,裴律一把伸手捂住他的眼,利落将人转向自己,背对他们。姜醒呼吸有点急促,他对着裴律那张帅气的脸,眼睛不知往儿放。裴律目光很沉地凝视他,觉得自己有点儿心猿意马,伸手拿了一杯金黄色的杜丽莎,心情复杂地灌了几口,良久,才哑着嗓子问:“你介意吗?”“什么?”裴律直接说:“同性恋”那俩人终于走了,姜醒松一口气,暗地里往他被子兑了两块冰,企图稀释酒精的浓度,坦然回答:“不介意啊。”裴律带着淡淡的酒气认真地看过来,眉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得英俊锐气,带着探究和审视的压迫,像一条深沉的暗河,在夜里不动声色地往未知名的方向涌去,顺便也裹挟了属于姜醒的一些东西。夹杂着湿润海风的空气里仿佛忽然有一小簇火烧了起来。裴律不相信似的,幽幽问:“真的?”“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姜醒还在玩他的冰块,不明所以点点头,看到裴律皱着的眉,仿佛想到症结所在,表情严肃认真地返回质问:“裴律,你该不会是……”裴律面色一僵,瞬间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混着酒精燃烧了起来,他盯着姜醒形状优美的唇,不知道他口中将要吐出一个怎样的答案。姜醒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可思议,又带着一丝义愤填膺。裴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颗心越提越高。“你该不会是恐同吧?!”“……?”姜醒看他面色复杂,一言不发,更笃定自己的猜想,也认真起来,教育道:“你一留学回来的博士后还恐同?这不好吧。”他非常严肃:“性别取向是个人的选择,同性恋和异性恋一样,都应该受到尊重。”“想不到你在这个问题上如此……迂腐。”“你喜欢女孩儿,别人喜欢男孩儿,一样的,你格局要开放一些,我们搞科研的,要海纳百川,包容并济。”被教育的人思绪凌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姜醒见他都不说话,觉得这是一种不认同他观点而消极抵抗的表现,较真质问道:“裴律,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吗?”裴律不知道该说什么。姜醒一板一眼:“我建议你多了解一下同性恋文化,不要对他们抱有偏见,相爱不论性别,尊重别人的选择。”裴律面色阴晦地凝视他,姜醒觉得自己有理,也无所畏惧地扬起下巴与他对峙。很像他在专业课上和别人出现不同观点时那种被激起的好胜。裴律:“……”不知道该为他的迟钝失落还该为他的包容理解而高兴,略略撇开视线。姜醒见得他一脸不受教化,觉得他冥顽不灵,索性从高脚转椅上蹦下来,直接绕到他面前,怼着脸当面游说:“你不是在国外念书念了好多年吗?还青年高知份子呢,怎么连我爸妈都懂的道理你都不懂?”裴律握杯的手一顿,意味难明地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地问:“你爸妈都懂这个?”说到这个,姜醒总算有些自豪:“懂啊,我爸的一个学生出柜被家里赶出来,还是我爸接济他的呢,人家现在都是海事法院首席大法官了,结婚的时候还请了我们一家,他现在只要回国,自己家不回也要来我家看我爸爸。”裴律仿佛置身魔幻世界,“哦”了一声。姜醒觉得他好敷衍:“你光哦就完了?”裴律轻咳一声,沉吟道:“唔……我不该歧视同性恋,我会好好反省。”姜醒终于愿意放过他,注意力很快又被调酒师新炸出来的黄油葡萄莫吉托深水炸弹吸引,原本挤在舞池里跳舞的男男女女都拥过来围观调酒秀。姜醒兴致勃勃:“裴律,这像不像氢化后的pyu雾化蒸汽?”裴律哑口,没想到他在这样骚动嘈杂的花花世界中还能想着这些,失笑:“颜色像,但是浓度低得多,密度的载亮和流态质感远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