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吃饭,今天是番茄排骨。】姜醒眨眨眼,看了两遍,收起手机。这边也可以捏的抵住了排骨的诱惑没去食堂,姜醒打开器材柜,发现自己之前洗干净试管和蒸发皿都被取走了,只剩下一筐不知道谁用了没有清理的储气瓶、启普发生器。不知道是谁干的,但看这个量,不会只是一个人干的,也不知蓄意囤积了多久,杯壁上的液体都已经凝固,有些甚至己经与空气中的氧发生了反应。这是他的固定工位,如果他要做实验,就得先把这这些器材处理掉,再把已经发堵的实验台水嘴疏通、洗涤、消毒,可能要花费一个下午,姜醒翻了个白眼。这些天,此等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自从那日他与裴律大吵决裂后,实验室里的人对他的态度微妙起来。一边觉得他是个光脚不怕穿鞋的疯子不敢招惹,一边又想巴结裴律叶逸表忠心,不与他讲话、有事也不通知他。更有从前就很看不惯他的同门看他没了庇护,落井下石,在组会和其他集体活动上冷嘲热讽处处刁难。姜醒嗤笑,这些人都读到博士了居然还搞拜高踩低排斥孤立那一套,现在连幼儿园的小孩儿都不屑搞这种恶劣的把戏了。他慢悠悠洗好一套仪器,周五下午实验室里的人少,一直呆到夜深了才又慢悠悠地游荡回宿舍。夏夜升起新月与繁星,姜醒书包带子摇摇晃晃,勾到了海棠花枝,他扯出来,掏出手机,又把今天那条短信仔仔细细看了两遍。裴律不在,番茄排骨好像也不是非吃不可。绿色心情也没有很甜。人人都以为他的沉默寡言是因为抑郁不得志,是因为叶逸的大获全胜春风得意。才不是。他们不懂。是因为姜醒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令他心跳加速、血液沸腾、浑身战栗的秘密——他对裴律的想念和占有欲抵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比a大那次短暂的分别更汹涌、更疯狂、更不可抑制。从前参不透,是因为裴律一直就在身边,随时可以找到、可以见到、可以摸到,但现在的裴律,要陪叶逸去食堂,和叶逸去开会,姜醒心里那只疯狂的魔鬼开始张牙舞爪地叫嚣。即便知道这是逢场作戏,但姜醒仍然在很多个瞬间感受到了一种真切的难过。在叶逸的手碰到裴律的胳膊的时候,在裴律接过叶逸倒的咖啡的时候,在裴律回答叶逸问题的时候,在无数个他想和裴律说话但只能装作不共戴天的时候……这是比实验室的人嘲笑他、奚落他、孤立他更让人伤心一百倍的事情。因为其他人都不是很重要,他只想要一个裴律。姜醒可以为了平反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但却渐渐难以忍受裴律对叶逸的和颜悦色与周到关照,裴律的手臂最好只有他能搭,裴律的眼睛最好只看他,裴律那种带着欣慰和赞赏的笑容最好也只对他展露。某种被嫉妒燃烧的焦灼让他心理开始失衡,产生偏差,酿出一种浓郁、疯狂而阴晦的嫉妒。他好像……爱上裴律了。姜醒有点慌张地想。可是现在还暂时无法拥有所以他复杂纷乱的心又平静下来。爱里的渴念和占有欲让人心胸狭隘,面目扭曲,姜醒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想裴律。自从那日“决裂”之后,他们几乎不能私下单独见面。后来裴律问姜醒:“真的一点都没有怀疑过我吗?”彼时酒桌上的骑虎难下和临时起意来不及和他商量就走了这步险棋,事后裴律也十二万分的后怕姜醒真的误会他埋怨他。可是裴律不后悔,时机不等人,那一步火候契机到了,他就必须果断作出选择,掌握主动权,都是一群在商海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得到对方的信任,宁可姜醒疑他怨他裴律也要把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姜醒眼神四处飘,坦诚:“怀疑了一秒。”裴律不说话,他就又急忙补充:“真的就一秒。”裴律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捏起他颊边的嫩肉将他的脸扳过来与自己对视,佯装很凶地喃道:“居然真的怀疑过啊。”姜醒被他逗笑了,也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脸还被他捏着,有些口齿不清地道歉:“那天我说的话你快点忘掉好不好?”他回想起来也觉得太伤人了,可是有一个瞬间真的被愤怒和慌乱冲走了理智才口不择言。只不过下一秒冷静下来他又坚信裴律绝不会背叛自己。但他的自我情绪管理太差劲了,不知道裴律会不会真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