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被夺舍了,对裴清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儿。裴锦衣在听见这话后,心脏好似蓦然被重锤一下,闷闷地疼了起来。是啊,江暮阳是恨他,怨他的,前世便是如此,恨不得他死。今生重来一次,也不曾改。裴锦衣黯然神伤,原本他以为,带着所有记忆潜回过去,就能和江暮阳重新来过。如今看来,只怕还是任重道远。略一思忖,裴锦衣便道:“我的确夺了裴清的舍。”此话一出,江暮阳立马露出一副「我就猜到会是这样」的表情。裴锦衣深呼口气,接着道:“但也不全是,我只是暂且寄居在这具身体中,偶尔才会出现。”江暮阳惊恐:“偶尔?!”“是,偶尔。”裴锦衣解释道,“此前在大殿中的,便是真正的裴清。”准确来说,应该是最初的裴清,也就是这一世的裴清。而他的元神来至于前世,因为过度使用灵力,强行扭转时空,他的身体在上个时空已经碎掉了。仅剩的元神也是一片片,残缺不全的。他没有能力完全占据现在的身体了。只能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小心翼翼地寄居在这一世的裴清身上。前世今生,双魂一体,今世的裴清还未发现他的存在,但也只是早晚的问题。他会死,他也会伴随着上个时空的崩塌,而彻底烟消云散。可在彻底消失之前,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一个江暮阳。他的师弟,他的道侣,他的妻。如此一解释,江暮阳就「懂」了。原来前辈还是个好人,只是寄居在裴清体内,但并没有夺裴清的舍。偶尔才会出现一次,大部分时间,都是裴清自己在掌控身体。这让江暮阳有些好奇:“前辈到底是何方神圣?又为何会失去肉身?”裴锦衣道:“日后你便会知晓。”江暮阳也很识相地不继续追问,但他又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前辈,那我要如何区分前辈和裴清?我怕会露馅。”裴锦衣道:“看这里。”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江暮阳望了过去,只瞧见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漆黑的长睫卷翘迷人,显得瞳孔深邃得好似深山老林中的古井一般。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浑身发怵。“前辈,我不明白,这……”这让他看啥?就光看裴清的丹凤眼多么多么好看,多么多么深邃迷人了。除此之外,江暮阳看不见别的。他也看不见,裴锦衣的瞳孔中,倒映着的,正是江暮阳的脸。裴锦衣却再也没有说什么了,气氛有些诡异。到了晚上,差不多该睡觉了。可这洞府里就只有一张石床。也就是说,今晚必须有一个人没床睡。如果现在面前出现的是真正的裴清,江暮阳肯定二话不说直接睡床了。可偏偏是前辈……江暮阳试探性地问:“前辈,你困不困?”裴锦衣道:“你睡床,我睡地上便可。”“那多不好意思啊,前辈,”江暮阳嘴上说不好意思,可已经躺下来,还盖好被子了,“对了,前辈,你今年贵庚?”“问这个做甚?”“是这样的,要是前辈的年纪比我大些,我就唤前辈叔叔,若是相近,那往后咱们就称兄道弟,我唤前辈一声哥哥可好?”裴锦衣:“我年长你许多。”“许多是多少?”“一千多岁。”江暮阳:“你介不介意,我喊你爷爷?”裴清斩钉截铁地说:“介意!”江暮阳没什么睡意,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事情。才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又开始浮现出前世的记忆。可怕的是,他想起的全是和裴清在一起的过往。说起来也可笑至极,江暮阳前世完全就是按照书里的剧情走流程的。因为被所有人轻贱,他就发了疯一样,一门心思地把裴清拉下神坛。为此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坏事做尽。也不知道原文为啥安排一个炮灰替身,去弄脏正主白月光。反正书里的裴清,最终是和所有追求他的攻,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也就是所谓的多攻一受。可能是为了体现出,那些攻是真心实意爱裴清的,而不是馋裴清的身子。遂安排了炮灰替身弄脏了裴清。当头顶的清冷月光,不再皎洁明亮,也就是那些垂涎裴清美色的各路牛鬼蛇神,靠近月亮,采摘月亮的时候了。江暮阳也搞不清楚原文作者为什么是这个脑回路。咱也不理解,咱也不敢问。反正他前世是拿了裴清的一血,当了裴清人生中的第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