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床帘旁的许萦转身,直接对乔俏雨说:“我们是不会照顾,以后你亲自带就好了,反正你不是也闲在家吗?”乔俏雨被她的话说得脸红。小萝卜头吵得要死,平时和他处一块儿不到十分钟她就受不了,怎么可能照顾他。而且他爸妈想要儿子来继承他们打拼下来的资产,她对一个小自己二十岁的弟弟压根没感情,今天来医院也是听许萦在这儿,想看看自己的表姐如今混成什么样了。“你赶紧回去!瞎说什么,一家人非要在外面闹笑话?”沈长伽推着她离开,许萦趔趄两步,差点摔倒在地。走到急诊病房外,沈长伽语重心长劝她:“你和表妹争论什么,你二姨帮了你不少,少说两句家和万事兴。”许萦想反驳她不需要帮忙,自己有本事找工作,就是你瞧不上。她知道自己一旦说了这句话,沈长伽不顾脸面也要在这儿和她吵一架。“家和是这样的吗?”许萦没忍住,多问了一句。沈长伽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家不是这样的是怎么样的?你出去外面几年长能耐了?瞧不上我们家了对吗?”“您误会了。”许萦睡眠不足,一大早闹着一出,她脑子崩得难受。“你要是不爱这个家,自己长本事嫁出去。”沈长伽转身前轻瞪她一眼,“以前跑京都念书我就觉得你一点儿都不在乎家人的感受。”沈长伽身影消失在门边,许萦脱力靠上医院泛白的墙。别人家的家长总希望孩子考得越远越好,在外面开眼界,容易有出息。但她妈不一样,因为她是独生子女,总不愿意她走太远,最好一辈子呆在他们身边。许萦可以接受在江都,但不能接受沈长伽还把她当未成年的孩子管教。她已经二十六了,理应被尊重,而不是在吵架的时候还要听沈长伽丢来一句刺耳的“你不满意这个家,就自己长本事嫁出去”。这种心底升起的无力感比在京都时还要重。起码那时候她明白要做什么,靠着自己能生活。不到二十四小时。许萦想,回江都是个错误的选择吧。-她从急诊楼走出去,一阵冷风呼啸而过,从脖子往身子里钻,她打个了寒颤,睡意全无。不用看镜子,许萦也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憔悴。她经过大堂的医院前台处问要了一个口罩,护士小姐姐笑着递给她,嘱咐她好好休息。连外人都看出她的疲惫,从头到尾,家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关心过她,沈长音倒是关心了,那也是看在徐砚程的面子上。说到徐砚程……她回想到他问那句话。再一次约她?明白他的意思是:第一次相亲后想再约她一次。许萦没有和任何一个相亲对象再见第二次面,眼下这种情况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徐医生今天有手术吗?”护士笑着望向问诊楼通向大堂的长廊。许萦随着她转头,看到了徐砚程。他换下常服,穿上了白大褂,里面是深蓝色的刷手服,露出一截脖子,能看到他骨感明显的锁骨,熨帖的裤子有着轻微的折痕,双腿修长笔直,脚下是为了上手术站立舒适穿的白色洞洞鞋。徐砚程匆匆抬眸看了眼,冲护士点了点头,瞥见戴着口罩的女人正看向他。虽然戴着口罩,他还是一眼认出是许萦。他望着她的眸光柔和许多。他收回目光,一手拿着病例,搭在胳膊上,快速写下批注,拇指摁下笔帽,把它顺手放到左边胸口的袋子,和其他颜色的笔并排,工作牌夹在口袋的边沿。随后他递给旁边跟着他的实习生,“病例写得不够详全,你回头和师兄他们再学习。”张盛诚惶诚恐点头:“谢谢老师,我一定努力!”旁边的其他几位跟着凑过来,也加强巩固一下课本学到的知识。他们在第一天见到带他的实习老师,年轻长得又帅,但当医生又不是有脸就行,还想医院不重视他们,随便找个刚工作的新手医生打发他们,想着有总比没有好,人家能进市医院工作肯定是牛人。后来知道徐砚程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国外知名大学毕业,市医院挖回国的人才,特聘的副主任医师,心外科重症组副组长。医学生总爱抱着怀疑的态度看问题,当他们正想着徐砚程学术就跟他的脸一样,徒有其表。而当天在手术室里,病人不知是哪处血管破裂,血喷了出来,麻醉医生慌乱地报着一直在下降的生命体征。血模糊了视野,完全找不到出血口,喷出的血有几滴脏了徐砚程的护目镜,他没有受干扰,冷静地观察,几秒后,他伸手淡声说:“止血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