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寒冷的夜风飘来一阵淡淡的橙花香味,从鼻尖一路冲袭,到脑袋里翻出滚滚巨浪。当他站起身,抬手捋顺她额前乱发,她就像是从一场短暂的梦中倏然醒来,整个人都是懵的。男人穿着黑色毛呢大衣,头发剪短了些,不再有刘海垂下来,光洁饱满的额头暴露在零度左右的气温里。依旧是身姿挺拔,俊得让人挪不开眼。他指尖冰凉,碰到她额头时,像带着电流划过。简澄身子僵僵的,不自觉松了手,捏在伤处的纸巾随风飘得很远。周寂川也顺势看过去,女孩白嫩的手掌边缘,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肉模糊。“乖,忍着点。”医生握着女孩的手,嗓音温柔得仿佛能淌出水来,“不清理干净容易感染。”简澄心里的褶皱就那么轻易被抚平了。她受不了他的温柔。这个男人似乎有魔力,就这么握着她的手,哄两句,她就不疼也不怕了。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心甘情愿被他骗去。外面大厅是吵闹的,但诊室却很安静。简澄看他认真地给自己清理伤口,不禁出声打破这阵安静:“你怎么会去那里啊?”男人手上动作稍顿,唇角微勾:“路过。”“是吗?”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太信。“也不算。”他抬头短促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味深长,“路过时看见那边有花灯,就想着去买一个,总不好空手去见你。”小心脏猛跳了下,简澄不自觉捏住手指。然后被他温柔抚开,用纱布轻轻贴上伤口:“这次回来着急,忘了给你带礼物。”“回,回来?”简澄愣了愣,想起他近乎失踪的两个月,才恍然明白些什么,“你去了哪儿?”“工作调动,去了帝都。”他一边回着,一边给她包扎。包扎的时候压迫到伤口,简澄突然感觉到疼,叫了一声。周寂川便不再说话,小心翼翼地继续。等他包扎完毕系好了结,简澄才有些憋闷地问:“你在那边很忙吗?”虽然他工作一直都忙,但以前还会转发一些公众号的医学知识科普。可这两个月,她没见他更新过朋友圈,微博也没有,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嗯。”他微微颔首,“有点忙。”知道他这句“有点忙”不知含了多少水分,简澄垂下头“哦”了一声。心里想着,她恐怕是最后一个被告知的吧。周寂川安静地望着她。她的头发似乎是没剪,比他上次见时长长了一些,微屈内扣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黄。她不是那种色素很重的黑发,平时在自然光下就是偏褐色的,因为细软,也很容易被箍出形状。这会儿头发垂下来,靠近耳朵的地方还留着一圈扎过马尾的痕迹,稍往外凸,看上去整个脑袋更圆了。配着薄薄的刘海,特别可爱。周寂川摁下心底躁动,攥了攥手指,嗓音平和:“我送你回去吧。”“好。”周寂川开车,路上她鬼使神差地说想再去灯会看一看。到那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十点多,人散了大半,有一些摊位也撤了。“想买灯?”周寂川跟在她后面问。“嗯。”简澄点点头。人多的时候她嫌烦,这会儿对她来说刚刚好,可以安静地选一选自己喜欢的灯。摊位老板们都很热情。“小姐姐,看看我们的兔子灯,很可爱的,有各种颜色随你挑。”“小姐姐看这个,会唱歌的莲花灯。”“小姐姐……”没一会,那些人见她不冷不热,便也不叫卖了。简澄逛了几圈,终于停在一个卖小动物花灯的摊位前。老板是一个年轻女人,怀里抱着个熟睡的婴儿,说起话来和那些老板都不一样,温温柔柔的:“随便看看啊,都是自己亲手做的,最后几个,六折。”简澄的目光落在正中间那个灰色的小老虎上,突然“噗嗤”笑了一声,转过头看着周寂川:“好像你家三月哦。”“是有点像。”周寂川忍不住也弯起唇,“想要吗?”“嗯。”简澄点点头,对老板说,“这个吧,多少钱?”“十五块。”老板笑着指了指斜后方那个黄色小老虎,“还有个情侣款,要不然一起带上吧。”“不用……”简澄刚一张口,就被男人淡淡的嗓音打断——“一起二十。”他从兜里拿出两张十元纸币。老板略思忖了下,点头:“行,看你们小情侣长得俊,就二十。”“……”不是小情侣。简澄咬了咬唇,见周寂川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也莫名不想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