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醉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她转身回到客厅,准备从老旧沙发上拿起毛绒毯子给玉姨盖上,结果却在毛绒毯子下面看到了父亲的遗照。照片黑白,勾起了阮醉心底的回忆。她怔了怔,拿起毛绒毯子迅速来到阳台,看向苍空外猛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玉姨是父亲的爱人,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她在照顾自己,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两人刚要结婚的时候,父亲意外去世了。玉姨接受不了打击,再加上年龄也随之变大,出现心理疾病。她总是时不时以为父亲还在人世,心智也逐渐变得像小孩,发消息这种事也不是我见星星糊涂糊涂的,朝他竖了个大拇……“苦难的人往往喜欢保持沉默,他们喜欢一个人待着,不会麻烦别人,也不会主动去帮助别人,环境造就他们,也成就他们。”头上浮着几根银发的男人打开手中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接着说:“他们善于抓住机会,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清晨的熹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沈南幸斟酌开口:“陈老师,如果一个人身边没有什么朋友,像猞猁一样独居生活,她又会是什么心理呢?”“这个嘛……”陈老师顿了顿,放下保温杯想跟他好好研究时,办公室的门被不轻不重扣了两下。沈南幸和银发老师齐齐看向门外。两道目光很直接地射过来,令阮醉轻微的不适应。她往里走了走,一边将手里抱着的一团作业放到办公桌上,一边抬头对陈老师道:“全部学生的心理作业已经收齐。”“好好好。”陈老师乐呵地摆了下手,看了眼阮醉,又看了眼沈南幸,突然慈祥地笑了,“阮醉,我记得你是在打辩论对吧?”阮醉不明就里,但还是点了下头。看到阮醉点头,陈老师立马拍了下沈南幸的肩膀,对她说:“刚好,这就有个现成的辩论高手,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合理利用学校资源嘛。”说到最后一句,陈老师还朝沈南幸不太熟练地挤眉弄眼。沈南幸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高手不至于,基础的倒是可以教教。”他看向站直的阮醉,发现她眼敛下有一层浅浅的乌青,许是因为昨晚没睡好。皮肤有些苍白,初生的阳光照到她身上时,有种病态的柔和。陈老师又多说了几句,大抵是叫他们互相认识互相帮助,说累了就喝一口保温杯的水,含糊三言两语准备赶他们走。阮醉也不想多留,她今天起很早从玉姨那赶过来,精神状态并不佳,于是跟老师说了一声再见后便准备离开。沈南幸跟在她后面,高她一个头。临出门了,两人突然被陈老师叫住。“等等……”阮醉率先转过头来,目之所及在沈南幸的喉结上。她一愣,眼睛迅速往上移,结果又与沈南幸视线相撞。“让我们等会儿走。”他眼神很柔软。阮醉移开目光,没有回应沈南幸那句话,她往旁边站了站,等陈老师会交代些什么事。陈老师却是指着沈南幸说:“沈同学啊,你那个问题,可以从自身因素和外界因素去想,譬如这种人的成长环境以及周围人对他的影响啊,是否是造成他不愿意与周边人交流且独居生活的原因。”沈南幸点了点头:“学生明白。”“但人虽然是独立个体,却不能真正成为一个独居的人,我们或多或少都会与这个世界碰撞,因此最好的选择也是拥抱这个世界的好与坏。”陈老师补充道。沈南幸若有所思看了阮醉一眼,转头回复陈老师:“好。”——出了行政楼,阮醉发现沈南幸仍然跟在她身后。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并排走,朝她伸出的友好的手仿佛要触摸到她心底的秘密,惹得阮醉措不及防,连忙后退。“学长,我先走了。”阮醉猛地转身。“我也去辩论社。”沈南幸突然道。阮醉顿住,她没有想到沈南幸竟然这么轻易就猜到了她要去辩论社。与此同时沈南幸看了眼有些发窘的她,忍不住笑了,开始主动解释。“我也算辩论社的编外人员吧,而且陈老师说让我指导下你,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沈南幸关注着她的反应,试探发声,“我想,我们也可以互相学习。”阮醉的大脑有些懵,她没法反驳他滴水不漏的回话,再说他自己本就是要去辩论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