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姝病情虽然见好,但脑袋有时还是不大清醒的,见眼下这情形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先让人起来,谦逊道:“皇后身边的人,如何使得?”“贵人不嫌弃奴婢这把老骨头就好,”章氏跟在皇后身边,见多了李云柔的张扬做派,这次听说要来照看太子的心尖尖,原以为也是同李云柔一般跋扈无人的人,岂料见了颜姝,方知是自己多虑了。颜姝长相温和,身上少了些凌厉之气,平易近人,倒让人平添了几分好感,章氏赞许般冲她一笑,得太子这般盛宠却能不骄不躁,谦逊守礼,的确难能可贵。颜姝推脱不过,只能笑着道了谢,承国公主牵着她的手,刚要说上两句体己话,就听院内嘈杂,月亮门处的杂役们抱着一堆的绿菊正往这边来,那花都开的碗口大,通身翠绿,一时间廊下开出了一片绿色花海,刘管事笑着上前:“殿下回京途中瞧见这玩意儿稀罕就让人买了些给姑娘您解个闷。”承国公主被入目美景震撼:“这花是墨玉吧?”“公主好眼光,”刘管事笑着赞叹。承国公主摇了摇头,实在不是自己好眼光,只是刚巧前两日驸马也弄了两盆一样的花来,说是花匠栽培出的新品种,难得的紧,一盆就值百金,自己还因那两盆花欢喜了许久,再看眼下这一片花海,承国公主觉得自己可能要和驸马好好谈谈。颜姝的注意力却不在这花上,只问刘管事:“向祈是不是要回来了?”“应该就是这两日了。”回京见过了长辈,那是不是离成婚就没……向祈入京那日老远便见一直心系那人持了伞在马车旁等待,两世的情景重叠在一起,不过上一次是送他远走,这一次终于也有自己挂念的人肯在这等着自己,守着自己了,向祈哪里还能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思念和等待刺激的人眼眶微红,终是再无可抑制,策马上前将她拥入怀中。颜姝不明白他为何反应这么大,但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人本就该如此亲密,虽然她已经知道向祈并非自己的夫君,可他抱自己的时候,她没有半分抵触反而还很留恋,自己见不到他的时候分明也是牵挂着的,想着他,念着他,就连梦里也全是他。虽然自己脑子还不算太清楚,可以前自己和向祈,必然是相识的。手中那沾了雨花的油纸伞不知何时被人遗弃,颜姝懵懵的抬手环住他的腰,枫叶似火,雨点如媒,入耳只闻雨打枫叶的萧萧声,半分清醒,半分沉醉,却引得人分外入迷。裴铭早早的打发人带了人马从别处绕道回京,可偏有两个不听话的特意绕回来跑去偷看,裴铭管教不了,只得在远处轻咳一声,也算是给向祈打了个招呼。这般近的距离,好似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颜姝逐渐有些受不住了,嘟哝道:“硌。”“一边去,正看着呢,别动,”树上那二人互相推搡,一个没留神双双跌落,还不忘拿颜姝开玩笑:“颜姑娘,哪硌啊?”颜姝还以为他们真的是在发问,老实的指着向祈的臂缚和腰封,“这个好硬。”两位大将军笑的险些直不起腰,胆子愈发大了:“就只有那两处硌吗?”向祈作势要打人,那两人一溜烟跑了,自从滕子荆拿着自己和颜姝的事与疾锋一说,这两个臭味相投的可真是找着了同党,闲来无事便要扯上两句浑话,向祈拿手包裹住颜姝微凉的指尖:“那就是两个混球,不用理他们。”秋天的雨点打在身上还是有点凉意的,眼前这个又是个受不得冻的,向祈不再耽误时间,带着人往府里赶。院内的绿菊开的正好,颜姝引着向祈穿过了月亮门,随口道:“我听公主说这花一盆可抵百金,你一次弄了这么些来,岂不浪费?”向祈反问:“那你喜欢吗?”喜欢自然是喜欢的,但一次买了这么些也太过破费。向祈看她表情就知她是喜欢的,遂道:“瞧着稀罕,就让人给你送回来逗个乐,你若喜欢,也不枉这花白开一回。”两人并排往里走,颜姝听他这么说羞涩一笑,转而换了话题:“等过两日你能带我去后山的观音庙看看吗?我最近做梦总是梦到那里,想去求证一下,还有,我想去看看我祖母。”“好,”向祈答应的果断,料理完了藩王的事,颜姝的病情更是要放在心上了,上次太医说现在颜姝的心智其实恢复的与常人无异,但可能是由于之前受过刺激的缘故,导致之前发生的好多事颜姝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现在既然颜姝主动提出求证,向祈自然乐意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