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进雨里跑了几步,迎面而来一个模糊的撑伞身影,挡住头颈了看不清,只看得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瘦长白皙的手指握着纯黑的伞把。孙兆乐迅速地赞叹了一下这只手,正要偏身绕道,就见对方伸出一只好看的手,不容反抗地把踉跄了几步的他拽进伞下,拢到了怀里。“???”秦野垂眸,睫羽被雨水打湿,不满地皱眉责怪:“躲什么,看不见人?”孙兆乐懵了:“……是看不见啊。”“……”秦野不知道该说什么,带着他往前走。走了一段路,秦野才出声:“堵车了,车停在校门口。”雨声太大,孙兆乐正以欣赏美的眼睛欣赏秦野的那只手,满脑子都是“想摸想摸”,只听见了“车”的字眼,再听秦野不咸不淡的语气,顿时紧张起来,“什么?车坏了?”秦野大概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过了会,用空着的那只手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没走几步,他就顾不上想车不车的了。一场春雨一场暖,这场春雨实在太大了,伞很不好撑,秦野半搂半抱着他,才能勉强孙兆乐家里两位女士,他作为一个男生,自有记忆起,就不会和两个妈太亲密。成年之后,更是没人有理由会和他贴得这么近。伞下的空间对两个成年alpha来说太小了,孙兆乐不习惯和人靠这么近,这一路几乎是屏息过来的。上车后,孙兆乐舒了一口气,确定车没出问题,扣上安全带,“你来这么早干嘛?不跟你说还要收拾了?”秦野看着他扣安全带,“怕你淋雨,等久了生气。”孙兆乐正想惯例在心里夸他脾气好,但他转念一想,他又不是柔弱的oga,淋淋雨,等一会,就会生气不高兴。秦野变相说他像oga,脾气大。“…………”猛男孙兆乐决定收回前面夸人的所有话,但看在他雨天还愿意出门来接他的份上不予计较,嘟嘟囔囔:“白等这么久。”秦野听见了,瞧他一眼,没接话。漂亮的眼睛瞧人,眼神十分有威力,孙兆乐被他莫名其妙的一眼看得发愣,茫然地问:“怎么了?”他还没得到答案,很快想到另一件事,紧张起来:“你开车不戴眼镜?开碰碰车吗?秦老师,几条命啊?”“……我不近视。”秦野说,多解释了一句,“不戴眼镜学生说我吓人。”孙兆乐哦了声,心说,是有点吓人,盯着人的时候气势的确很凶。虽然坐车回来让孙兆乐少淋了一点雨,但少淋多淋其实也差不多,进卫生间一照镜子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狼狈。卷毛发尾被打湿了黏在脸上,脸色唰白,内衫衣领也湿哒哒地贴着皮肤——一副落汤鸡的样子。难怪秦野用那种眼神瞧他。孙兆乐洗了澡,刚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房门被敲响。“什么事?”他打开门的瞬间,房间外一股奇异的味道钻进了鼻腔,他敏锐地问:“你在煮什么?!”秦野微微避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说:“姜汤,你淋了雨喝一点吧。”“不喝。”孙兆乐作势关门。秦野眼疾手快抵住房门,“别任性,感冒了遭罪的是你,你喜欢鼻涕眼泪糊一脸的感觉?”孙兆乐:“我可以吃药。”“药当饭吃?”孙兆乐坚持道:“我可以吃药。”孙兆乐气性大,他再说下去,恐怕他就要来火了。秦野不再说了,“那出来吃饭吧。”孙兆乐以为自己安全了,但坐上餐桌才发现那碗浓浓、味道迷人的姜汤就摆在他饭碗边上。往常都是他自己盛饭的,这次秦野给他盛饭的意思明明白白——省省你的力气,去喝姜汤。其实未尝没有不喝汤就别想吃饭的威胁。“……”这么香浓的一碗摆在手边,都没有食欲了好吗!孙兆乐在大雨后一顿令人餍足的饭菜和强烈的自尊心之间犹豫了两秒,朝姜汤伸出了手。并且安慰自己,人除了为艺术活着,不就是为了一口吃的吗,这和自尊心有什么关系。孙兆乐进行自我劝慰之后,苦大仇深地喝掉了姜汤。秦野说:“饭前吃甜会影响食欲,所以我就没加糖,辣吗?”孙兆乐皱眉抿唇,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姜的味道直冲鼻腔,辣味久久留在舌根,又苦又涩,喉咙疼得仿佛吞了一大把沙子。孙兆乐眼泪都要出来了。秦野看他眼冒水光,不逗人了,倒了杯水给他。“一大碗一口吞,你也是够头铁的。”孙兆乐喝了水,舌头终于没那么僵硬了,嘶了声,声音有些沙哑:“你为什么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