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啊!”棠西雁咧嘴笑了一下,掩饰尴尬。“再方才。”“客”犹如一个响雷打在了棠西雁头上,他看着杜梨,久久地沉默了杜梨手上拿着一个截断的手臂,不流血也不是正常的肤色,晕着内敛的金属光芒。这是一个义骸。“”有风吹过,细沙如烟。两人面对着面,谁也说不出下一句话。……“棠西雁西雁晏兮。”杜梨沉眉半饷,恨恨咬牙,“你又骗我!”他将手中义骸甩出,转头就走。棠西雁接住义骸,这幅皮囊泡了水,臂间的皮肤破了,手臂被扯了下来,原本以为换了一个皮囊,换了一个身份,重新开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揭穿,比上一次还要快得多。棠西雁扯开这个皮囊,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笑意隐约唇色瑰丽,稚齿轻嗤乖张痞戾。他咔地一声把义骸装附好,贴贴撞撞地追上去,开口时已经是原来的声音:“你去哪里?”杜梨没好气地说:“去哪里都好,难道还留在这里等人戏弄不成!”他甩袖,地缚锁捆扎而上,缚住晏兮手脚。方才为了解脱两人刍灵之困,杜梨强行冲破气海,灵力紊乱。理气调息之后稍有好转,再一想,自己尽心要保护的人,竟然是这个满口欺骗之人……杜梨只觉得自己好笑,他冷冷道:“别跟着我!”地缚锁上凝结着灵力,晏兮百般挣扎不开,眼见杜梨远去,他急了,朝他大喊:“杜殉玉,你再走一步试试,你要是敢丢下我我就屠城!鸣沙城就在附近,我……我全杀光!”杜梨停下来,他没有转头,言语间似是双方一个台阶下,让两人不那么难堪,“你身上伤重,怕是连剑都拿不稳,如何屠城。”晏兮见他停下来,语气古怪地说:“我即便拿不了剑,我还能下毒,我就把毒投到月牙湖里,水脉相连,到时候不管是鸣沙城,还是整个大漠,这边的人畜妖灵都要死!我不仅要他们死,我还要把他们大卸八块,碾骨碎魂。这都是因为你,杜令君,你知道我为恶却放任我不管,他们若是死了,就是你害死的,你真的想这样做吗?”“你!”杜梨气急,转身怒喝,“你若屠镇,我便守在鸣沙山等你一战!”“怎么?”眼见激得杜梨回头,晏兮继续说:“杜令君既知我以凶王为名,我的所作所为,杜令君行走江湖,难道没有耳闻吗?高兴就给你留个全尸,不高兴就屠城碎魂,我说要去杀光附近的人,我就真的会去吗?若是我一心想杀,我不会挑你不在的时候下手吗?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在,我总能找得到机会,啧啧,你被我骗了那样久,如何还信我的话?”杜梨忍无可忍,“那你待如何?”“要么,今日一剑杀了我,要么”“如何?”杜梨强忍怒气。晏兮没有想到杜梨会给自己第二重选择,他吞咽了一下,盯着杜梨说:“你把我带在身边,管着我,看着我,行动都不离了我,我若做什么恶事,你便拦着”“呵。”杜梨怒极反笑,一声嗡鸣,剑已出鞘,堪堪抵住晏兮的脖颈,“你要是一心求恶,谁能拦得住你”“能拦得住。”晏兮死死盯着他,“有办法,你有办法,你可以拦得住我!”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皮,张口就说:“你若是恨我,就把我带在身边,一辈子折磨我,要我为你端茶递水,当牛做马。稍有不满意,还可以骂我打我。你瞧,除了这样,还有什么方法更能让你泄愤呢?”杜梨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听过这样死皮白赖的话,觉得自己方才对他的认真简直就是笑话,一时间羞愤恼怒交加,收剑就走。“杜梨!”晏兮终于挣脱地缚锁,急走几步,伸手去抓他。杜梨袖子才被碰到,他就像是被什么脏东西沾到一般,甩手递剑,愤然怒喝:“别碰我,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吗?”杜梨上前一步,控制着剑刃压入,颈上丝丝渗血。半饷,晏兮没动。“你要是不信我的话,”晏兮把脖子暴露在殉玉剑下,“你现在就可以动手杀了我,来!”杜梨察觉到他的动作,皱着眉头后退半步,手上松了劲,晏兮抬手抓住剑身,上前一步,颈部压住剑刃,受力之下,鲜血立刻洇出。“没错,就是这样!除非你在这里把我杀了,要不然我转头就去投毒。”晏兮勾起唇角,语气恶劣,“你上次没能杀得了我,这次千万别放过。错过这次,以后就没机会了,我可不会这样乖乖就死了,我转身就去做恶,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我都做一遍!我把据瓜州门,手握万鬼,只消一句话,看这整个乌素羁还能有一条鲜活的魂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