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知府紧咬着后槽牙,腮帮子都鼓起来。这时也是不耐地递了一个眼色,众人随即将林瑶瑶隔了出去,便仅有林卿卿一人被锁在包围圈中。“林卿卿!”郑知府咬牙切齿道,“你说,为何如此?”他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现在就着人将她打死泄恨。林卿卿坦然:“我不知道。”“不知道?”郑知府冷哼,大手一挥,“那本官就让你知道!”说罢,那些个围困林卿卿的下人便是手执长棍意欲打在她的身上。一侧的江玉笙再是顾不得泣不成声的林瑶瑶,当即搁下她上前一步:“郑大人!”“下官拜见世子。”郑知府恭敬一拜,转而便是直起身,“但这事乃本官家事,还请世子不要插手。”他气急攻心,哪还顾得上他一个小小知府与世子地位天差地别?当即又是睨向一侧之人:“还不快将世子请下去!”几个下人遂是向前挪了几步,奈何又不敢真的上手。林卿卿看着眼前架势,手指蜷在袖口里到底是紧了一紧,面上却还是镇定。她道:“大人这是要滥用私刑?”郑知府没心情听她言说,厉声道:“上!”棍子再有两步便要打在身上,林卿卿咽了咽口水,当即扬声道:“杀人自当偿命!但……”她特意停顿会儿,那些手执木棍之人也顿了片刻。林卿卿这才向前一步,徐徐道:“谁看见郑小姐坠楼是我所为?”在场众人雅雀无声。郑知府身边的师爷,瞧着世子满脸愠怒,忙赶着这个空档凑到郑知府耳边低语几句。郑知府这才冷笑两声:“好!本官就让你死得明白!”“来人,押上公堂!”片刻后,公堂之上,林卿卿一身素净,站得笔直。公堂外,首富之女侥幸生还,三日内两入公堂的消息迅速传开,不多时便是站满了人。师爷面向众人,朗声念一遍状纸。种种措辞,无非“口角之争,便蓄意杀人。”林卿卿身后登时议论纷纷。“死的可是知府大人的千金?那这……这姑娘看着挺柔弱,竟是能杀人?啧啧!”“许是失踪多日,这性子变了也未可知。”“变不变的,杀了知府的千金,眼下看着是活不成了。哎,倒不如不曾回来。”身前,郑知府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林卿卿,你可认?”林卿卿平静道:“不认。”“传人证!”郑知府忽的道,话音一落,林卿卿亦是一道向后望去。她自认清白,不知人证从何而来?直到望见来人面目,方知郑知府何来底气。众人见着一身素衣登堂之人,亦是惊了惊。“草民郑鸿乃死者兄长,死者坠楼之时,草民最先抵达那间屋子,当时,林卿卿便站在窗边。”那人当堂跪下,声如泣血,嘶哑决绝。林卿卿听着,顿时生出自个十恶不赦的错觉。直至郑知府反问:“林卿卿,郑鸿所言是否非虚?”“是。”林卿卿坦然。随即周遭响起一阵唏嘘声,林卿卿又道:“但是我有句话想问郑公子,你是亲眼看着我将郑钰儿推了下去?”“当时窗边仅你一人。”“那便是不曾得见。”说罢,林卿卿便又是静默的姿态。此番,不知是因了难得伶牙俐齿,还是郑公子为人证,咬死了林卿卿杀人一说。堂上堂下都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唯林卿卿身侧女子仍低低抽泣着。郑知府自也听着这声音,蓦地将视线转向她:“林瑶瑶,你来说,当时屋内仅你二人,若非是林卿卿,便是你。”“我不知道。”林瑶瑶依旧是只会慌乱地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然她这般如受了惊的兔子一般,愈是让人觉得,是她当真见了什么,又身在其中难以启口。郑鸿依旧跪着,却是猛地在地上挪了两步,伸手紧紧地抓住林瑶瑶坠下的衣袖:“瑶瑶,你是钰儿最好的朋友,你们那么好,她如今死了,你确定什么都不说吗?”说着,瞧着林瑶瑶被吓得浑身战栗的模样,又是极力忍耐,压低了声音尽量柔和些。他缓缓道:“你不要怕,没有人会怪你,便是钰儿走了,我想她也不会怪你。你只要将你看见的说出来就好,瑶瑶,说出来。”“我……我不知道。”林瑶瑶极力地想挣开郑鸿,偏是怎么都躲不开。“草民拜见知府大人!”一道男声忽的从身后传来,林瑶瑶趁势挣脱开郑鸿,躲到那男子身后。林卿卿回过身,亦是温声道:“爹爹。”然心下念头流转,忽然觉得眼下这一刻竟是个不错的时机。众目睽睽,且还让她死的罪有应得,从头至尾都不曾脏了林昌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