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安之,他是坏人,一眼看过就是坏人。可他心底仍有善念,仍念着母亲,甚至会给与他毫不相干的人报仇。这样的人,也非十恶不赦吧!次日清晨,林卿卿随着往日的时辰,依旧是卯初便醒。她走到窗边,月折正在练剑。一刻后,月折收了剑,林卿卿忙探出身子问她:“你家公子醒了吗?”“身子可好些?”“要不要送些吃食过去?”“月折,过会儿你去送的时候我与你同去可好?”月折练了半个时辰的剑,正是精神抖擞,接过林卿卿这一串疑问,眼睛半阖,顿时多些萎靡。月折一手执剑抵在身后,略有些无奈道:“你昨夜才去过公子的房间,这么快就忘了路?”林卿卿讪讪地笑笑:“我怕他还睡着。”月折道:“公子三更回,四更睡,到现在也不过睡了两个时辰。”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不过确实醒了。”林卿卿一双清澈的眸子立时灼灼亮起。月折瞧着,无奈道:“我去后厨看看吃的是否做好,你等着。”“嗯!”林卿卿猛地点头。转念想起昨夜陆安之受伤,不禁额头紧蹙。他痛得额上都是汗,不知今日可好些。正殿,二层阁楼。偌大的卧房在这山巅之上,哪怕是在六月,依旧透着阴冷。绿衣男子甩过广袖,负手而立。他衣摆处的布料颜色渐深,附和着上面的青翠,像是绿竹一般颜色。房内寂静空旷,他乍一开口,仿似还有回声。“你们两个也是忒有意思,他是非要你死,你偏不反抗。”男子无奈叨叨着,“年年如此,也不嫌累。”床榻之上只着了中衣的男子,懒懒坐着,眸子微掀,眼底似有一股轻蔑:“反抗能如何?”绿衣男子毫不犹疑:“杀了他!”“然后呢?”绿衣男子一时无言。兀自闷了会儿,才甩着胳膊坐到他床侧:“我是怕他啊,手段一次比一次狠,早晚要了你的命。”“我有分寸。”男子沉沉道。绿衣男子睨一眼他身上的伤,还有他那苍白脸色。话一出口,到底带些火气:“陆安之,你的分寸就是伤一次比一次重!”陆安之依是不以为意:“风止,相比要他死,我更厌恶另一种活法。”风止迅疾道:“他死后,你未必会变成他。”说罢,瞧着他幽邃的眼色,到底是无奈地摆摆手,“得!我说不过你。”顿了好一会儿,脸上气恼也褪去了,才忽的颇有兴致道:“对了,你那个小美人呢?”“去问月折。”陆安之随口应着。风止立时走到窗边,趴在窗沿便是探着脑袋往下瞧。瞧不见,索性直接喊出声:“月折?”月折听见有人叫她,正好后厨的饭菜也准备好,随即赶忙叫了林卿卿一道过去。风止打窗边瞧着款款走来的姑娘,又是回过身,将陆安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这位林二小姐,你可打算好了?”自打初见这么个美人,当日风止便从陆安之这打听的清楚。“这位林二小姐可是那林昌邑掌上千金,你就这么将人掳来,他那仇人出了多少银两?”风止颇是不解,陆安之垂涎美色近乎不可能,只不知是谁这么阔绰,还能比得过江城首富。陆安之眸色淡然,幽幽道:“没有仇人,仅是林昌邑。”“嗯?”风止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林昌邑出钱让你将他的女儿弄来?他图什么?”陆安之轻哼了声:“瞧着像是做戏,就不知,是做给谁看。”风止回过神时,陆安之仍未应声,他便又道:“近日你不在江城,不知早前林昌邑便报了案,赏格令整个江城都为之咂舌。”“多少?”“半副身家。”陆安之冷哼一声,自喉间溢出一丝讥讽。风止拧着眉,摩挲着下颌悄然琢磨着:“你说,若我将她这千金送回去,他给不给我这半副身家?”陆安之断然道:“此等虚言,不可信。”“嗯。”风止重重点头,“我觉着也是。”默了默,又是猛地扬头,“那这姑娘……”咚咚。敲门声起,风止的话也戛然而止。他迅速移转到门前,不开口说一声“进”,反倒亲自上前将门打开。门外的两人俱是愣了下,好在月折是习惯了风止不寻常,当即便是端着饭菜放到床榻一侧的小桌上,林卿卿便也一道跟着过去。风止打量着屋内众人,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陆安之身前:“月折,你家公子该换药了。”月折放下托盘,侧过身看了眼,便道:“是。”说着,便是自如地去解陆安之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