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导挺帅的。”“……你说场面话?”“我真心实意!”他说不出来什么漂亮话,但心中有种很执着的感觉:银裴秋很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外表很好,有个性;第二次见面特别洒脱,人也是个正派的。好像从第一次见面,胡杨给了银裴秋很高的初始分,还贴了不少标签:有钱,帅,个性,敬业。“我觉得他很好,特别有追求……我就,没啥追求。”胡杨略有些不好意思,傻笑着叼起片叶子,“但我想试试,追求一个东西的时候,眼睛里会发光吧!”银裴秋眼里是有光的,无论这人表现得多么冷淡或者暴躁,在指导站位、讲述剧本的时候,胡杨能感受到那种炙热。火辣辣的,像是走在七八月的太阳下,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要被烤干,但还是要追着太阳不停地跑。他没由头地笑起来,扭头对肖华绽放出一个称得上灿烂的笑容来:“老师,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演银裴秋的电影。我都想好了……”去日本那趟回来,胡杨就一直在想,他可以抽时间演八百个龙套,混进群演堆里找那种片场扫地僧,自己磨演技磨到银裴秋能真正看上作为演员的胡杨:“要是有个鲤鱼跃龙门的机会谁不想要,可是你自己也得是条鱼才行。我是这么想的,先从小虾米变成小鱼,再游到他身边去。”一步一步走,踏踏实实地甩着尾巴划着鱼鳍,到银裴秋面前甩他一脸小水花。他怔忡地看着男主角陈铎的替身吊着威压跳下山,比起陈铎,这个武替的表情好不少:“帅啊,我也想跳!”“你啊……你觉得银裴秋是龙吗?”“不是。”他回答得太快,一时间让肖华有些讶异:“你看不起处女作就拿奖的导演吗?”“那是九年前啊老师,人不进则退嘛,除非死了……才能一直守住这个位置。”胡杨眨眨眼睛,耸耸肩笑着说,“我可没看不起他的意思哦!银导要是鱼,那也是金龙鱼!”为了守住地位,保持口碑或者质感,不敢尝试现在的改变,那不就是银裴秋吗?努力地游到了瀑布最顶端,却不敢纵身一跃,怕摔到粉身碎骨。肖华似乎看到一条小鱼晃到银裴秋身边,用自己瘦小的身躯轻轻一顶,那条大鱼就跳过了龙门。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感慨,他不自觉地红了眼,无声地抓住胡杨的肩膀轻轻按了按:“感情戏多去找廖风亭,站位、姿势去找陈铎,咳。不要看不起模特出身的演员,他对概念的理解其实很不错……台词功力需要多练,哦对了,金柳月和你的对手戏在后天,多准备一下。”“好!谢谢您嘞!”“快去吃饭吧,别饿着了。”终日悲伤的人就像是沼泽,靠近肖华的时候,胡杨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情绪的下沉。那种眼波中流转的感染力,逐字逐句之间的轻缓里都涵盖着难以言喻的神伤。操劳会早衰,这点在肖华身上体现得特别明显——才三十多岁的年纪,两鬓已经有了些微白痕。罗清华前脚刚到宾馆,后脚就看到胡杨正拿着自己网购的染发膏往头上抹。她忙不迭往房间里冲,廖风亭见势不对就要叫保安:“天了噜,好好读书,私生不好哦,快出去。”胡杨噗地一笑,染发膏一块儿就抹到了眉毛上:“哎哟!好痛!哥哥哥,别拦她,五道口……不是,清华姐是我助理!”前几天陈铎的私生就找到了宾馆,现在人人草木皆兵。罗清华本来就不放心,她进来就扯了胡杨的手套,问清楚胡杨有没有跟妆发沟通过才上手帮他挑染。她先从包里拿出几袋小零食递给廖风亭,又给两人倒上水,这才搬了张凳子把胡杨拽到卫生间去:“老板你坐这里,我给你弄。”“本可人儿也想要好助理。”廖风亭递了把梳子过去,靠在卫生间门框上夹着薯片慢慢嚼,“漂色膏不要抹匀,花白的效果就是不均匀哦。年轻人啊,就是精力捯饬自己。”“谢谢,前几天不是没说染你头发吗?”罗清华看镜子里胡杨疼得龇牙咧嘴,手上动作又放轻了点儿,她梳着胡杨鬓角的头发,表情有些难以捉摸,“我看书里面也没有写莫承锦两鬓斑白?”胡杨咧嘴争辩:“肖老师说要演出剧本里暗含的东西啊?这不是心思多的人死得快……我就想着熬熬夜,染个头嘛,我心这么大肯定没办法一夜早衰咯。”比他年纪大的两个人像是被插了一刀,好一会儿廖风亭才开口说:“没必要啦,我们都是配角诶。”“也不一定要当那个c……不,男主角嘛。”胡杨刚想歪头就被罗清华掰了回去,“五道口我脖子要断了!”他咳了好几声才笑着说,“男团里边儿我一直都是镶边儿,但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不是理所应当吗?谁说陪衬不能好看了,我要是绿叶,也是嫩得能掐出水,绿得跟翡翠似的好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