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一个工作人员忽然觉得胡杨状态不对,轻轻一拍,胡杨就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温热感充满了他的鼻腔,激烈的咳嗽和振聋发聩的耳鸣让胡杨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教堂的钟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胡杨的耳膜里放大百倍,他恍惚间抓住了银裴秋的手,听到那人紧张的语调:“你们把艺人的安全放在什么位置了!胡杨?胡杨!拿水过来,高原反应估计有点晕。”“那也怪银导哈哈。”胡杨借力站起来,扯出一个有气无力的笑。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整个下巴都是被抹花的血痕,连牙齿上都有点儿血红的影子。胡杨紧紧抓着银裴秋的手,没走两步头就磕在了银裴秋肩膀上。从银裴秋的角度只能看到胡杨布满细汗的额角和这人笑弯的眼睛。胡杨身上散发的汗味和热度让银裴秋很是焦躁,但他居然没有把胡杨推开:“怪我让你们到这边拍摄?”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到胡杨小声说:“哥你刚才太帅了,看花眼我才没站稳。”嘴快一时爽,清醒火葬场。谢应撕开膏药的包装纸,在胡杨惊恐的注视下啪地拍在了他的背上。银裴秋坐在一边儿喝藏红花泡水,听到胡杨那声杀猪似的嚎叫嫌弃地捂住耳朵:“德性。”结果之后再给喷药的时候胡杨愣是没吭一声,不光如此,直到吃晚饭的时候银裴秋都没见过胡杨。躲着银裴秋的胡杨坐在篝火旁边,他只能借着火的热度来掩饰自己迟来的脸红。火苗似乎在他的眼底跳动,红光映得胡杨惨白的脸颊总算是有了一点血色。他的大脑皮层就像牛胃,将白天他看到的画面不停反刍,连同气味一同扇到他的感官。在这高原的紫外线曝晒下银裴秋似乎又黑了一些,但胡杨却并不觉得脏,只能联想到曾经看到的成片的麦浪。“胡杨你躲在这儿呢?”潘雨樱拖着步子坐到胡杨身边,她的脸色也不算太好。她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东西藏进胡杨手心,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对不起,今天给你还有工作人员添麻烦了。”“这有什么啊,我没关系的。”胡杨惊喜地看向手心里的巧克力,有点儿渴望但还是还给了潘雨樱,他瞄着无处不在的跟拍pd,偷偷跟潘雨樱说:“要是被我经纪人哥哥看到就该骂我了,健身不能吃。”“你不不想家吗?”潘雨樱只能自己咬了一口,她侧脸看向胡杨,大眼睛里充满疑惑。她自己撇了撇嘴才说:“我一直都听经纪人安排,她说回国发展好我就回来了……但是完全不像我想的那样,就算回来也根本没时间回家,我真的好想回去。”花也没找到,任务也完不成,潘雨樱自己又受伤了。她不知道节目里会把自己哭泣的样子剪出怎样刁蛮的效果,一想到家人第一次在国内综艺里看到自己这幅样子,她就觉得心里滚酸水。胡杨无奈地看向潘雨樱,有摄像机在,他不想说自己的故事。正巧这时候银裴秋走过来对摄像机喊了一声停,胡杨才对银裴秋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他迟疑好一会儿,勉强笑着拍了一下潘雨樱的肩膀:“你喜欢看星星吗?养大我的人告诉我,心情压抑就抬头。”“养大你的人?”潘雨樱还是擦花了自己的内眼线。高原上并无污染,钻石般的星子洒落在漆黑的天鹅绒布上。胡杨盯住其中的一颗出神,良久他才笑了:“我没有地方可以回……而且我答应了粉丝要摆脱啃鸭脚这个标签,变成一个合格的偶像派。”无论是超出负荷的健身锻炼,还是在剧组收工后回到练习室跳舞直到天明,胡杨都坚持下来了。如果没有那么多金钱和手段来铺路,他只能花成倍的时间,削减睡眠,绑上沙袋,没人管他的时候也得学会慎独。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努力能带来好结果,一直在等待一个可以上台发光发热的机会,没想到人生第一次出圈居然是自己的沙雕照片。失落也有,高兴也有,好歹是一次机会。胡杨已经没什么东西好失去了,他挑眉拿起脚边的水杯,让温水来舒缓自己越说越干涩的喉咙:“三年我都等下去了,公司还有很多哥哥等了五年,六年,这才三天,不算什么。”潘雨樱情绪恢复后就笑着回了帐篷,而胡杨还想在外面坐一会儿。篝火已经熄灭,只剩些泛红的木炭。银裴秋走到他的旁边,拿出一根烟在火红的炭上引燃,抽了两口才坐到胡杨身边。两人默默无话,一起仰头看着这片罕有的星空。“抽吗?这最后一根。”“抽。”胡杨接过烟想学银裴秋去点,才发现这根烟只剩下一半,显然是银裴秋刚才抽过那一根。他侧过头把烟叼在嘴上,脸色越来越红。银裴秋瞥他一眼,垂首解开了胸前两颗扣子,拿过胡杨嘴上的烟又抽了一口:“最多还能拍摄两天,留一天返程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