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我其实……”胡杨还以为银裴秋真生气了,见人回来就开始拿着纸巾擦座椅,“我真不是故意来的,我就是那什么,迫于经纪人淫威。下飞机我马上滚,您走您的,我绝对不出现行吗?”“行了。”银裴秋抽了张纸擦皮鞋,“会日语吗?不带摄像师不带助理,能耐啊。”“我可以。”“……你真可以。”见胡杨张嘴又要扯犊子,银裴秋嘶了一声还是没压住火:“我说你别扭什么劲儿?出过国吗?想在海关被遣返啊,改天再给我上个头条啊!就你那拍摄水平,给小学幼儿园拍节目录像我都嫌你手晃!以为工作很轻松随便拍拍就行啊?真把自己当盘菜了随便糊弄?”胡杨想起自己那个流水账叙事,顿时心梗:“我哪儿是这么想的。”“还委屈上了。”银裴秋长叹一口气,揽过胡杨的肩膀拍了拍,“你就当周白陶欠我人情,咱们去工作行不行啊?弄完视频你再跟我多玩儿两天……”胡杨咽了口唾沫:“怎么玩儿啊?”这回火没烧在脑门上,全往皮带以下跑了。银裴秋真佩服自己那股克制力,生生把到嘴边的浑话压回肚子里霉烂。他用力按着胡杨的肩膀,深吸一口气才说:“先带个铲子去海边。”“然后呢?”“挖个坑把你这个祸害给埋了。”“日语啥玩意儿叭叭哇哇嘶嘶嘶……哥你等等我,我带了5000启动基金,给我换个日元呗!”十二点下飞机胡杨就开始滋儿哇乱叫,第一次出国别提多亢奋,就差骑到银裴秋肩上大声吆喝。他骑着银裴秋的行李箱往前滑,银裴秋还得停下给胡杨扶着。胡杨兴奋地指着机场外那个旅游app的标志,掰着银裴秋的头往那个方向扭:“你看那个,我金主!赞助商!爸爸我一定好好努力拍视频!”这个app宣传理念是真实体感,公司邀请了10个不同的艺人,每人提供一万住宿基金和往返机票,唯一要求就是住宿只能在app内选定,并将旅行以vlog形式呈现。周白陶解释叫公费旅游,他拿出一半儿的钱给胡杨订好了酒店,剩下的5000留给胡杨当车马费。这笔钱对胡杨无疑是巨款,小心翼翼搁信封里揣着。结果银裴秋无奈掏出自己的visa卡,眼神像看着上个世纪出国务工的打工仔:“没卡啊?脑子里抽一张?”胡杨左右一瞄,洒脱地摘下帽子,抖出乱蓬蓬的头发:“爽啊,国外真好,没人认识我,撒蹄子玩儿!”“相机给我。”银裴秋无言以对,拎着箱子往自己预定的车上走。上车后他对着司机说了通胡杨听不懂的东西,胡杨一问才知道这人在问司机可不可以录像。银裴秋把胡杨脑袋压在窗户上,自己退到另一边:“先拍个短镜头,片头用,表现你最真实的情绪就行。”“我想蹦。”“下车。”“你这是强人锁男!”“拍不拍?”“拍!你导的就算限制级我也拍!”胡杨给自己打板,“action!”日本土地利用率算是极高,刚开出机场没多久,周遭就耸立起高楼。胡杨扒着车窗呆看着办公楼里那些忙碌的白领,这回儿看着银裴秋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借着窗户反光,一巴掌盖住镜头的倒影。街灯的光影使脸庞明暗交叠,汽车里放着《easily》,胡杨回头望向银裴秋,眼底灯河流淌。“卡。”“这氛围好像有点儿暧昧。”两人在酒店大堂又拍了一段儿,胡杨受不住服务员探寻的眼神,只能让银裴秋打住,“哥哥咱俩上楼去?不是,你跟我住?周哥给我定的房间我估计没多好啊,我是走亲民路线的。”“得了吧,你走的是磕碜路线。”银裴秋白了胡杨一眼,“我刚补了个加床的钱。”“一张也行啊?”“你试试行不行。”亲民就意味着便宜,便宜就意味着狭窄。日本酒店标配规格就不算大,胡杨推开们就看到两张小床挤在一块儿,他翻个身手都能掀银裴秋身上去。胡杨心想自己是由奢入俭难,看着这床铺居然还敢嫌小:“咱俩这个子,腿支棱在外边儿钓鱼啊。”银裴秋举着相机想拍一个进屋的长镜头,可这屋门到窗户还没有三步长。两人推开浴室门,那个窄小的浴缸胡杨只能缩着坐,双臂在厕所都展不开。银裴秋没住过这么小的酒店,他现在有点儿后悔:“啧,还行,至少干净。”他一回头胡杨已经开始换衣服,窗子没关,也不想着背对银裴秋,直接从旅行包里捞出一个塑料包,用嘴一撕拎起衣服就往上套。胡杨嘴角还沾了片透明的塑料薄膜,对上银裴秋嫌弃的眼神只好说:“咱俩又没啥不一样的,该看都看过了……呸,啥玩意儿粘我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