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跳愈来愈快,可是手中的动作却愈发平稳有礼,生怕吓到里头的人分毫。
“叩——”
他敲门的手一顿。
门缝下,伴随着轻风虫鸣,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张白纸从门缝里缓缓地传了出来。
晚春的风吹过,纸边微微翘起,在地上滑了滑。
段嵊立刻弯下腰将白纸捡了起来。
——“我在。”
他捏着纸沿的手骤然一紧,将平顺的白纸都捏出了折痕。
白纸上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利落有力,走笔如锋,收尾却淡,字如其人。
是他熟悉的笔迹。
段嵊张了张嘴就要说话,脑海中却想起了顾景明说过的话——“他不想见你,也不想和你开口说话”。
男人喉结轻动,薄唇展平,一切话语都被淹没在了风声中。
他将这张纸小心翼翼地塞入口袋,手中笔锋一顿,千言万语在这一刻居然一片空白。
片刻,他脑海中只剩下了一句话。
——“你还好吗?”
段嵊在别墅门前的欧式台阶上缓缓坐上,昂贵布料沾染上门外的灰尘,他却毫不在意,只是低着头,缓缓将便签塞了进去。
约莫半分钟后,门缝里终于传来了第二张纸条。
——“如你所愿,一般。”
段嵊呼吸骤然一滞。
纸张上的字淡漠依旧,同秦宣本人一般,安静的什么都沾染不上,什么都留不住。
——“不,我希望你——”
段嵊写字的手一顿。
他其实想解释的很多。
他知道了三年前最开始的那场他没有参与的人肉事件内幕重重,知道了曾经倒在他身上的模拟信息素早就过期,知道了所谓的强行标记o未遂另有隐情……
他希望秦宣一切都好。
早在开始察觉苗头不对的时候,段嵊的这些话就在心中默念了不知道几遍。
他总觉得,如果秦宣站在他的面前,他也许会有很多很多话要说。可是落笔的这一刻,他的手缓缓顿住,按压着笔头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到落笔的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些话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那些都是过去了。
段嵊这么一瞬间骤然明白了为什么秦宣总喜欢将很多东西写在纸上。兴许他喜欢的alpha早在很久之前就明白,落笔时的一笔一画能将心情完完整整地归置在应有的位子上,将一切混乱的思绪缓缓拨正。
片刻。
——“对不起。”
他只写下了三个字,郑重地塞进了门缝中。
这一回,他等待的时间更久了一些。
他脑海中浮现出两人关系还好时,青年脊背挺直地坐在书桌旁缓缓滑动笔锋的模样,像是冬末新雪,淡然微寒,却不入骨。
足足过了两三分钟,门缝里才传来了对方的第三张纸条。
“我知道了。”
他没有说究竟对不起什么,门里的秦宣却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们用着最原始而又无声的方式沟通着,内心一片明净。
段嵊匆忙抬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