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喉结——”
江皊没多想便转过身来。
程令雪正低头裹那革子,雪肤乌发相互映衬,立在昏暗草屋里,像极月下疏离又惑人的莲妖。没想到师妹平时清冷,褪了衣裳竟这么勾人。知她害臊,江皊忙要转回去,视线忽而一紧。
师妹的蝴蝶骨上,有道半尺长的疤,瞧着甚是触目惊心。
江皊忙问:“怎么弄的?”
程令雪一愣,仓促套好外衫:“很久以前的旧伤,已经好透了。”
江皊没再问。
师妹的性子一贯如此,真挚,却也生分,简直像只小刺猬。
而她之所以选择潜入公子身边当护卫,也是因为不擅与人往来,只有保护公子哥博取信任这一个法子。可师妹从来只埋头做事,还不善于邀功。
愁人啊。
回想适才的惊鸿一瞥,江皊惋惜道:“师妹应该以女儿身接近他的,生得好看,又一身好功夫,贵公子定觉得新奇,只要他爱上你,信任不就……”
话说到半,却见师妹不知想到什么,倏地揪紧手中衣衫。江皊头一回在她清冷的眸中窥见如此多的情绪。
慌乱、窘迫,及深深的懊恼。
程令雪触上后背伤疤。
耳畔传来一个锦衣少年温和的一声“十一姑娘”,但这一声温和的低唤很快被一个少女恼怒的一句“贱婢”取代了。
她平静地压下涟漪,将衣裳上的褶皱揉平,连同心里的褶皱。
“师姐别担心,我会掂量着办。”
如非必要,她不会再寄希望于靠别人的怜惜脱离苦海。贵公子们会信任他的护卫,但怎可能信任掌心玩物?
杏眼中覆上坚定。
一眨眼,程令雪又是那执剑而立,虽拘谨但孤决清冷的少女。
。
清晨,晴光大好。
亭松与公子在小楼上赏景。
姬月恒俯视着湖边值守的清冷少年,没头没尾道:“真是好奇,究竟会是谁,给我下这样一个蛊?
“我岂会轻易信任旁人?”
话散在风里。
程令雪也十分想不通。
下蛊人说她“体质特殊,被蛊选中”也太牵强。可她常年在外帮师父办事,难免得罪人,或许与这有关。
实在想不出是谁,便不想。
她还有别的事要发愁。
虽因她是公子恩人,几个护卫对她都很热情。然而贴身护卫二十两银的月俸整个江南也少有。僧多粥少,有些护卫见她一直不曾得到起用,便想从习武之人的看家本事入手将她拉下马。
这厢闲来无事,众护卫闹哄着说想看她和赤箭、白霜比试。
白霜不愿欺负新来人,婉拒了比试。赤箭则不以为然地邪气一笑:“武人间以武会友,切磋怎能叫做欺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