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生死,不过就是上位者的一句话。
陈修万念俱灰,却未曾想过自己也曾是辛杭的“上位者”,在面对辛杭时的心态,又与如今截然不同。
捕役们应声进来,要抓起三人。
到了辛杭这里,捕役却惊叫起来。
“郎君,郎君!此人好像,没气了!”
众人皆惊。
陆无事疾奔而去,并作几步上前,一手掐住辛杭脉搏,一手探向对方鼻下。
过了片刻,他抬起头,朝陆惟点点头。
辛杭的确是死了。
他趴在桌上,嘴角微微扬起,好像临死还在讥讽,又或许是大仇得报的畅快。
所有人都知道他命不久矣,即便拿回自己的名次,也绝不可能真有当官光宗耀祖的那一天,因为就算辛杭没病,答应了替考的他也属于品行有瑕。
但众人都没想到,他强撑着一口气将陈家父子拉下来,这一口气泄了,竟是直接就没了。
陈修瞪着他,突然扑过去,抓起对方衣襟死命摇晃。
“你给我起来,你将我害成自己,自己倒是一了百了了?!”
“别装了,辛杭,你这贱种,你凭什么,凭什么!”
“将他们带下去!”陆惟喝道。
陈氏父子很快被拖走。
陆惟对辛家母子道:“将辛杭带回去下葬吧,你们从陈家收的财货,回头会有人上门去收缴,勿要再自作聪明,害人害己。”
妇人与幼子叩首不已。
案子不算复杂,很快就水落石出。
但在场无人露出笑容。
因为公主和陆惟知道,辛杭虽然目的不正,但他说得并没有错。
陈家一看到自己能出头,又为了确保陈修能出头,就迫不及待用上手段,假以时日,这就是一个“新世家”,而且只要新法推行,陈家这样的例子就绝不会少,这是人性所致,就像流民军入城之后就摇身一变,成为自己之前最痛恨的人一样。
所以为了确保秦州的新举官法,还得有一系列相应的律法去完善,这并非几日就能速成的事情,加上世家虎视眈眈,肯定也不会坐视科考推行,会想方设法来破坏。
杨园想到一个更为可怕的可能性。
如果公主和陆惟都走了,这些善后不都得他来主持吗?
他颤巍巍张嘴,犹抱着一丝希望:“殿下应该不会那么快启程吧?”
公主好像看出他的想法:“是不会那么快,还得收拾行李。”
杨园有点放心了。
公主:“三日后再启程。”
杨园:?
陆惟:“装病已经来不及了,你接了诏令,便是新任秦州刺史。”
杨园嘴唇颤动,仿佛老年卒中:“臣一人恐怕……担不起如此重任……连跳几级,朝中也会有非议吧?”
陆惟:“你放心,长史和司马等职,朝廷都会尽快派人过来就任,你会有帮手,以后你就是独当一面了,章钤的副手张合,也会多留几天,协助于你。”
他没说的是,这次新举官法,的确引起一些人注目,尤其是世家的警惕,但杨园自己就出身世家,他的任命,各方都能接受。杨园不知道他的连跳几级,其实不是来自公主或陆惟的推荐,而是世家们需要他上位,所以极力推动此事。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杨园是个软硬不吃的奇葩。
刘复:“恭喜恭喜啊,杨刺史!”
杨园回了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知道的,还以为杨园昨天连夜死了祖宗十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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