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松云收回思绪,心头五味杂陈,表面还是点头微笑。家长会在下午四点准时开始,傅商昭和秦知远踩着点回到教室。姜女士正靠着他的椅背,捏着他的成绩单在端详,神情难以分辨喜怒。傅商昭一言不发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姜女士这才转过头,看他曲起长腿,放着一边的空位不坐,非要委屈自己坐板凳,不解地抬高眉毛:“你不是没有同桌吗?”毕竟旁边的座位空空荡荡,抽屉中也干干净净,一看就没人。傅商昭面无表情直视她:“我喜欢。”“……这次也有进步,不错。”姜女士放下他在年级进步了几十,班级中仍然倒数的成绩单。前排都在神仙打架,这个排名姜女士其实早就习惯了。甚至蒋老师在讲台上例举正面例子时,还提到了傅商昭。在蒋老师说完表扬的名单后,姜女士唇角上扬,第一个带头鼓掌。傅商昭依旧坐在小板凳上,不动声色翻过一页练习册。这一页的几道题目旁边,还留着念湖牙的笔迹。她假如在这里,估计会比听到她自己被夸奖更激动吧。“不要吝啬对孩子的夸奖,很多时候,夸奖更能引发正面向上的积极情绪。”想起班级内有几个孩子压力大时和她倾诉的心事与烦恼,蒋老师语重心长,“孩子们的成绩有起伏很正常,题目的难易程度、心态,都会对成绩造成很大的影响,不要对孩子太过苛刻,平常多关注孩子的需要与情感变化。”“出问题,先找原因,而不是仅仅关注结果。孩子成绩突然断崖式下跌,肯定不是毫无理由,找到原因,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保持心平气和。我也是经历过数次,才明白的道理。”念松云若有所思。他侧目,看向身边的庄言彼。不同于庄清姿和念湖牙如今的亲密,几个月过去,他给予庄言彼的关注也不算太多,他们之间的相处,依旧礼貌且疏离。注意到他的视线,庄言彼眼带笑意偏头。念松云一身正装满脸严肃,向他竖起大拇指。只维持了一秒钟,他又放下手。太奇怪了。庄言彼表情不变,眼底笑意未起波澜,低声说:“谢谢。”高一一班的家长会结束,与主动站在讲台边的家长简单交谈过后,老唐收起电脑,走到念湖牙座位边,朝庄清姿颔首:“念湖牙妈妈您好,请和我来一下办公室,有些有关您孩子的事情。”两位有说有笑下楼的高二一班学生家长见到庄清姿,都笑着打招呼:“啊,庄言彼妈妈,原来你今天也来了?”庄清姿勾起唇笑笑:“今天我是念湖牙妈妈。”教过高二这一届学生的老师,都不可能不知道庄言彼这个名字。结果博喻实验的两位年级第一,居然还是兄妹?推开办公室的门,老唐挑起眉毛:“下次再开家长会,可以请您分享一下家庭教育的心得吗?”“当然可以。不过,其实我们只是起到一个引导的作用,关键还是得看孩子自己,是他们本身就很优秀。”这倒是,很少有一直能够稳定年级第一的学生,或多或少都会有一定的名次浮动,他们这样的,一定是博喻以后的历史上,很特别的存在。至少每年都会被提起。老唐捧着茶杯,啜饮一口。知道庄言彼是念湖牙的哥哥之后,老唐原本准备说出口的解释都简单了许多。无非就是,念湖牙很有天赋,届时可以尝试着去参加竞赛。……各班学生赶在太阳没入地平线之前,将板凳搬回原本的教室。今天周三,高一高二的晚自习依旧是社团活动。“我们换个场地,耗费了这么长时间熟悉剧本,今天大家一起串起来,来一次完整的彩排。”纪璋话音一落,教室中就传来几声连续的吸气。站在念湖牙前面的女生小声嘟囔:“社死倒计时。”“不要紧张,我知道大家第一次表演彩排不可能做到不笑场,坚持演完就是胜利。”舞台上的场地足够宽敞,纪璋搬来一把椅子,放在舞台中央:“我们道具还没准备好,只能先将就着坐了。”暗红色的帷幕缓缓合上,女主角在前方表演,旁白拿着接触不良的小蜜蜂,在时有时无的嗡嗡电流声中,声情并茂地介绍背景。台下第一道笑声颤抖着出现时,像尽力忍了许久,旁白最初还能不受影响,继续严肃又认真地当一个充满感情的工具人。帷幕后的灯光没有亮起,他们在此刻暂时置身于黑暗之中。只有微弱的光点,越过帷幕,洒向舞台。眼睛看不清楚时,其他感官的任何感受都会被放大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