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屹的这份小激动好像很有感染力。林湫突然想起他的一个老朋友,一个也是刑警的笔友。他谈起自己的破案心得的时候,也似乎是这样雀跃的。不过,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对于那些通信的时光,林湫心中渐渐升起了一丝怀念。不过很快江屹心里就又涌起暗潮。既然有这么一个人,为什么所有的受害人都心照不宣地隐去了他的存在?这让他又沉下眉眼。江屹饭都顾不上吃,给林林打去电话。而那边林林也跟江屹反馈了孙小曲盘问李崇林得到的最新线索,江屹连连点头。江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告诉林湫,他现在得赶回市局。林湫大方地点头,说办案最重要。江屹的面色十分柔和,他拿起自己的外套,说道:“这顿饭很愉快,只是有些遗憾不能陪你吃完。谢谢你林老师。”林秋道:“应该是谢谢你,为民除害的江警官。”————经过绿山县地方派出所的走访,景东市局终于知道了李崇林说的那个冯建均的侄子到底是谁了。冯建均的侄子,叫方一莱,现在是景东市仁济医院的一名外科大夫。不过根据村民的说法,在方一莱考上医科大学以后,就没怎么回来过坪头镇。可能是因为他对母亲的死耿耿于怀,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了。“那个孩子挺聪明的,就是不怎么会跟人相处。看人总是凶巴巴的,不爱理人,鼻子眼朝天似的。不过冯建均一直把他当自己亲儿子,也不打、也不骂,惯的很!他也是个白眼狼,把他供出去,就不回来了!”一个村民这样说道。在冯建均家出了这么大一场事故之际,在警方联系上方一莱的时候,他表现得很淡然,似乎被烧死的那一家人都只是没有生命的布偶娃娃一样。孙小曲猴毛乱竖:“普通人听到这个新闻都得咂舌,他就风轻云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我会回来安排后事的’。真是怪瘆人的!”林林:“这个方一莱,现在是我们的重点观察对象。冯家火灾是在5月15号凌晨发生的。方一莱说,当时他正在家里睡觉。我们已经调查过,他家住在市中心的如意城,调了监控发现,他14号晚上六点半下班回家以后,就没有出小区,而且他的车一直停在车位上。看样子,是没有机会跑去坪头镇那么远的地方。”“他还说,冯建均的确一家都爱喝酒。冯家院子也有好几十年了,老屋子嘛,很容易出意外的。另外,他跟冯建均早就断绝关系了,让我们不要再去问他相关的事情了,他一概都不知道。”江屹:“呵,还挺不配合。”他低头翻了翻方一莱的个人资料。方一莱,29岁,景东市仁济医院的外科大夫。16岁考上医科大学直博,毕业以后就到了市里的三甲医院当外科大夫,算得上年少有为。他连续几年都得了荣誉称号,高级职称也似乎就在眼前。两年前,他跳槽去了目前这家私人医院,当了副主任。同事对他评价都挺好,用的形容词大多为为人谦虚温和、富有耐心、很有才华。甚至在他这里都没什么医患矛盾,病人们也都对他好评有加。江屹的目光在16岁考上大学上停顿了几秒,然后他又在“谦虚温和”上划了两条横线。他抬眼:“方一莱谦虚温和?还记得村民说他什么吗?”叶圆一愣:“……鼻子眼朝天,看不起人?”江屹点头:“没错。”他这人常常说话直得难听,“这个方一莱,是不是有点像那什么‘极品凤凰男’?”林林有些责怪地看了江屹一眼:“话也不能这么说。你不能看人有嫌疑,就把他往坏了想。”江屹朝林林笑,露出一排小白牙。“林林,你觉得方一莱到底有没有跟冯建均断绝来往?”没等林林回话,他继续说道:“物证组那边有报告,根据冯建均家里收集到的一些物证,他有一面酒柜。他没什么藏酒的艺术造诣,乱七八糟的乱摆一通,可是都是些好酒,地上滚了好些茅台。还有一瓶红酒瓶,包装还算完整,我在我爷爷那里看见过,好像是法国勃艮第产的罗曼尼-康蒂,十万起价。”孙小曲闻言咂了咂嘴。“冯建均搞这种生意,中间差价赚的肯定不少。一笔单子,给代孕女七到八万,他自己腰包里能有二十万。如意城可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儿,一平好几万,首付最起码五六十万。方一莱一个刚工作没几年的年轻医生,家庭背景也正如我们所了解的这样,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如果他跟他舅舅断绝了关系,哪里有钱住在市区的中高档小区?难不成方一莱中过彩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