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想,兴许是他害的母亲丢了脸,母亲才不喜他的。
可无人喜他,从小到大除了父亲,不曾有人站在他的身旁过。
就在他被一衆侍卫拎着向祠堂走去之事,他听到一声稚嫩却威严的童声,喝止了这场危机。
“为何要罚他,他是嫡公子,为何不曾见他出席,难道在尚书府中,嫡公子食荤腥见世面也是大罪吗?”
她贵为恭王,无人敢说什麽,大臣只说童言无忌,饶是母亲脸色再难看,也是满脸堆着笑,不敢同小小的恭王殿下呛声。
有恭王殿下做主,他被关进柴房的父亲才被放了出来。
那日起,孤尚书府宠侍灭夫的言论才流传出,也是从那日起,他在府上愈发的谨小慎微,母亲也愈发厌弃他与父亲。
可这些都没有关系的,至少,恭王殿下站在了他的身边。
郁云霁静默了许久。
她亦是不知晓该如何评判孤啓,又或是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但她总觉得,孤啓对于郁枝鸢的感情是算不得爱慕。
她设身处地的想,若是她作为幼年的孤啓,在被日渐磋磨的情况下,学会了竖起一身利刺自保,而父亲的死亡使他更加看不到希望,所以他自毁倾向极强,同时格外的向往死亡。
那郁枝鸢,就是他昏暗日子的一束光。
她的身份能够保住他,让他免受磋磨,旁人也会有所忌惮。
倘若不是郁枝鸢,他是撑不到今日的。
“孤啓。”
郁云霁微微俯身,对上他泪水涟涟的脸。
她看见孤啓面上惊讶与错愕交织了一瞬,随即化为更甚的委屈。
那一瞬,郁云霁觉得自己对他的误会有些深。
她知晓孤啓的日子不好过,才成长为这样的疯批反派,却不曾想他小时候是这般的小可怜。
但她一时间不知从何安慰起,看着孤啓那张被泪水淹没的美人面,她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你的生活很沉重複杂,引之,但你的光芒无法掩盖,你真挚动人,你自我,你真的与衆不同。”她认真的道。
郁云霁像是在点评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认认真真的端详着他。
孤啓缓了许久,哑声道:“殿下,我没有错,对不对?”
这句话他积攒在心中多年,他一直想问,问母亲,问恭王,问所有人。
可没有人站在他的身边。
他多麽期盼能从郁云霁口中听到,听到她说他没错,多年以来他被人厌恶不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