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溪阁。
溪洄垂着长睫,看着龟甲上的裂纹,整个人僵在了那处。
他自幼心性沉稳,鲜少有失态的时候,此刻他看着面前隐隐冒着轻烟的龟甲,以及其上的纹路,就这般坐在了那处,宛若老僧入定。
溪洄最是知晓他的脾性,如今瞧见他坐那处道:“太师怎的了?”
清风徐来,将他垂在鬓边的发丝吹起。
即便他精于占蔔,碰上眼前的境况还是怔了许久。
医者不自医,他年纪不大,却与寻常公子不同,溪洄自知这一点,是鲜少给自己占蔔的,可眼前的结果,却头一次让他怀疑自己习得多年的蔔筮。
“太师?”芜之朝他走来。
溪洄看着他的小脸,静默了几息道:“我蔔出了自己的情缘。”
“这并非坏事!”芜之欢喜的看着他,险些惊呼出声。
他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女男之间的感情抱着美好的幻想,得知他不茍言笑的太师也有了情缘,看着他怔愣的模样,芜之是打心底的高兴。
溪洄面上极为沉静,仿佛方才为此呆滞的不是他。
“是孽缘。”他平静的道。
芜之的笑意僵在了面上。
溪洄将龟甲上烧灼出的非尘拂去,摩挲着甲面上的纹路,他一时间也不知晓自己的怎样的心情。
可手中的纹路他见过千百次,断不t能认错的。
“可是,”芜之一时间不知晓该如何劝说,他看着面前稳稳坐着的溪洄,将质疑的话咽了回去,道,“太师无心情爱,怎会占出情缘呢。”
月溪阁不曾有过女子,而他长年累月在溪洄身边伺候着,身边的来往皆有数目。
别说女子了,就算是雌虫儿,他都不曾见过。
溪洄握着龟甲的骨节微紧。
月溪阁一时间沉寂的不成样子,手中的龟甲逐渐寒凉,他脑海中不自觉的呈现出郁云霁那张明媚的面容。
他的确是无心情爱的。
可他不去招惹,偏有人来招惹他,八宝街那日,他得閑来看民间热闹,却碰见上好奇难掩的她。
郁云霁是菡王,是女皇捧在心尖儿上宠大的女儿,不曾来过八宝街这种地方,这等地方,她好奇也属正常。
可那日的情况,她明明可以同先前一样袖手旁观的,这些本就都与她无关。
“若是说女子,芜之想起太师这些时日,好像的确碰上过一位女子啊,除女皇陛下之外……”芜之埋头暗自思索着,再擡眸,面上是掩不住的惊诧。
衣衫上还残留着晚香玉的气息。
溪洄望向院落中的那棵桃树,思绪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