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将军停顿了一下,在场的人自然在他这句话中若有所思。
“可王爷进京以来,便肆意羞辱武将家眷,还当着群臣百官之面,这样真的合适吗?”
“陛下,臣以为,应叫端王殿下回去封地,并且削减端王府用度开支,据臣所知,端王殿下的奢靡日子也不是凭空来的,端王所在封地的百姓可是苦不堪言啊。”
一中年男子神色凛然地站了出来,孟云禾观察他的样貌,心想这应是左都御史魏清风,魏清风人如其名,为官清正,直言不讳,群臣都要俱他三分。
“朕以为可。”皇帝点点头,“不过要端王进京是母后的意思,儿臣还是要问过母后的意见才是。”
太后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脸上厚厚的敷粉立马挤出了褶子,瞧起来就如同从棺材里扒出的僵尸一般骇人。
“端王行事荒诞,倒真是白费了哀家一片慈母之心,皇上做决定就是。”
“好,那就依左都御史所言,端王三日后便回去封地吧。”皇帝缓缓说道,“而且既然左都御史提出异议,虽朕相信端王的清白,但也总得堵住天下悠悠衆口才是。你们都察院也派着人跟端王一块走一遭吧。”
端王立马变了脸色,但还是不得不朝皇帝行礼谢恩。
太后依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轻飘飘地说:“端王,你可真是令母后失望啊,本想着将你召进京来,叫皇上给你授予个官职呢。如今皇上也就你一个兄长了,没想到你自己没握住机遇。”
“儿臣愧对母后期望。”端王咬牙切齿地说,看向太后的眼神中俱是狠色,“儿臣日后一定痛改前非,方能不付母后这一番好意啊。”
太后又岂会听不出端王这一番话意有所指,她与端谨太妃不合是衆所周知的事,端谨太妃最后还死于她手,端王又不是傻子,又怎会不对她心怀恨意?不过也不打紧,她与端王本也是相互利用罢了,只是没想到端王这般没用,就这麽落入了一介女子做的局中。
太后眼神凉凉地扫了一眼孟云禾。
孟云禾也牵着司语舟回了坐席,这个小插曲过后,群臣依旧照样宴饮作乐,司鹤霄在下头悄悄对孟云禾竖起了大拇指,靠近孟云禾耳语说。
“云禾,你可当真是厉害,既在天下人面前为舟哥儿证了清白,又帮着陛下撕开了一道口子,一个出尔反尔的‘孝’字压得他死死的,正好陛下不知怎麽打发他呢,你这可为陛下解决了一大难题。”
“我为舟哥儿是主,那只是顺带着丢几句话的事儿。”孟云禾笑着说,在下面悄然握紧了司语舟的手。
司语舟心中一暖,虽是什麽未说,但从小到大一直缺失的东西却是就此填满了。
终于。
他也有人不顾一切地出面维护了。
宴席结束后,已是晚间,孟云禾一家三口走出皇宫,今日闹了那麽一遭子,她也实在是累了,出了宫门,她已经遥遥望见了自家马车,只想叫马车立马载着她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就在这时,突然有箭矢破空而来,司鹤霄最先反应过来,但他手头上也没有武器,电光火石下扯下身上披风恪挡,箭矢纷纷落地。
国公府马车上的暗卫也瞧见了这一幕,立马朝他们飞身而来,饶是他身形极快,可终究是距离远,没法立马到达他们身边。
此时宫门口自然不止他们一家,看见有人行刺,那些文臣女眷顿时慌乱起来,但这场刺杀显然是沖着他们一家来的,其他人那儿并没有飞来箭矢,但他们锦衣玉食,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也跟着这场刺杀而慌乱起来。箭矢一波又一波,此时已有反应快的宫中侍卫上前来保护他们,司鹤霄猛地抽出一个侍卫的佩剑,将箭矢纷纷打落在地。
孟云禾忙拉着司语舟躲在司鹤霄身后,争取在这段时间里保护好她自己和司语舟,就在这时,一位惊慌失措的胖夫人狠狠撞了孟云禾一下,孟云禾被她撞得转上了一转,随即就感觉她握住司语舟的手松开了。等到她视线再次清明起来,突然见到一柄利刃正破空而来,直直地刺向司语舟!
“舟哥儿!”
孟云禾来不及多想,忙沖过去,只来得及搂住司语舟。
可她却没感到刀剑刺入皮肉的疼痛,她转过身,只见司鹤霄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那柄利刃正好刺入了司鹤霄身体里,而司鹤霄手中的佩剑也已插入那刺杀的侍卫心口,司鹤霄握住刺向他的刀,擡脚一踹,那侍卫便被踹翻在地。
“鹤霄!”
“父亲!”
孟云禾忙接住司鹤霄软倒的身子,她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
“还不快去传太医!”
云雨
临华宫。
孟云禾穿着一身湖蓝米珠竹叶衣裙,手中端着白瓷药碗走进偏殿,此时已是夜晚,月上枝头,四周都静悄悄的。只见一个容貌昳丽,轮廓分明的男子只着中衣,正卧在床榻上,仰头看窗外的明月。
孟云禾几不可察地轻轻叹了口气。
转眼距离刺杀事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所幸司鹤霄反应机敏,并未叫那乔装的侍卫伤及要害,但这还是将皇上和皇贵妃吓得不轻,皇上震怒,要求彻查此事。皇上派出了所有太医给司鹤霄诊治,珍贵药材更是不断往临华宫里送,没几日司鹤霄就说自己好得差不多,可以回国公府了,但皇上坚决不让,依旧是让司鹤霄留在宫里,就住在临华宫的偏殿,并且派了重兵把守。
司鹤霄到底是男子之身,就算是受了伤,皇贵妃又是他的亲姑母,照理说也不该在宫内住那麽久,但这回皇帝态度却出乎意料的坚决,即使有臣子弹劾,也坚持说一定要查出兇手再叫司鹤霄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