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夕忽地很想问,“是谁都可以吗?”
可是他没办法拒绝。雪尽不可以,而阿夕可以。
那双手犹疑半晌,最终轻轻落到了小烟归的肩头,环住了她,将她笼在了自己的影子下。
大道苍生(四)
估摸着过了大半个晚上,天也该亮了。
按照往日的习惯,从不赖床的烟归悠悠醒转过来。
睁开眼的第一瞬,一张清秀的面容就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阿夕还在睡梦中,睡相极好,安详地靠在墙头,一动不动,双手还牢牢环在烟归肩头,生怕她掉下去似的。
双睫长长地垂下,覆下一片浓密阴影。
淡淡银光从脸颊上散发,如一块上好的羊脂冷白玉。
“阿烟,我们家阿夕好看吧!”
十里的声音从一旁阴测测传来。
烟归被吓得浑身一颤,往上一挪就重重撞到了阿夕的下巴。
阿夕闷哼一声,睁开冷眸,双手与此同时也松了开来。
“阿烟,聪明的十里老早就看清你色心不小,之前暗戳戳地偷看我们城主,现在又来勾引我们的大兄弟阿夕。你还真是胆大包天,色心不改啊!”
烟归闻言有些恼怒,忙从阿夕身上起来,自顾自坐到了一边,不快地骂道:“你在胡说八道什麽,我没有……”
她本只是单纯地垂涎美色,况且也没有对他们实质性做什麽,十里此话说来倒像是她水性杨花,前脚勾搭雪尽,后脚又搭上阿夕。
把她描述的如狼似虎,如饑似渴的,而被她荼毒的雪尽和阿夕则是被辣手摧残的娇花一般。
扪心自问,烟归对雪尽只是奉承。至于阿夕,也就是喜欢逗逗年轻小伙子罢了。
所谓勾引,先有欲望才能引诱。
而她根本没有欲望。
“那你不喜欢阿夕”十里紧追不舍,歪着头观察她神色。
“不喜欢!你爱喜欢自己喜欢去!”
十里看烟归是真的生气了,正在措辞怎麽道个歉,余光突然飘到窗外。
急急惊呼出声。
“你们看!窗外怎麽还是黑夜!”
衆人闻言往窗外望去,果然还是一片漆黑,只是怨灵早已散去。
街道恢複了初来时候的万籁俱寂。
看来可以出去查看情况了。
有了十里方才的讥嘲,烟归再也不肯让谁抱着了。他说得对,做人还是要懂点分寸,以免引起他人误解。
十里在前面开道,谨慎地推开了屋门,在长街的碎碎念中确认了好几遍外面安全无虞,才将一只脚踏出去。
长街断后,在合上屋门的那一刻,看见了正坐在里屋铜镜前梳发的婆子。
脸色惨白,皱纹横生,嘴角的弧度诡异至极,似笑非笑。
在注意到长街的眼神后,那婆子蓦地擡起头,目光如冰冷的毒蛇一般袭来,骇得一向稳重的长街背后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双手一抖就将那门砰地一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