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噬神镜都裂开了?”许危阙这下是真的惊讶了,“那噬神镜虽然已经陈朽,也不是凡力能破之,看来他这徒弟确有独到之处。”
方清澜道:“她心志之坚韧,远超寻常,恐怕是这一辈赤霜山弟子之最,但毕竟初来乍到,又非天纵奇才,要一鸣惊人是不可能的,所以拜师大典还是稳妥些好,你就别来添乱了。”
凑热闹插一手的主意被东道主掐灭,许危阙顿时兴趣大减,有些惋惜。
“我原还想着看赤霜山这一代再出个天才的,只有一个沈曦,未免也太寂寞了些。”
“你只是想看两个天才相争的热闹吧?”
“我说老方你这人怎么回事,一开口就把别人往坏里想!”
两人站在高处低声说话间,一道身影遥遥拾阶而上。
这鹤鸣宫前两旁,早已站满了人。
有赤霜山弟子,也有如许危阙一般来观礼的宾客。
因着赤霜山势大,天下大大小小宗门来了不少,其中不乏宗门长老,甚至宗主亲至,赤霜山家大业大,来多少人都容纳得下,这重明峰上的鹤鸣宫平日里清修冷寂,也是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王亭也是这些宾客之一。
他刚入仙门不久,论理是不可能代表宗门来观礼的,但他有位好师父,有闻琴道人带着,赤霜山自然要奉为上宾。
王亭望着群贤毕至,满座嘉宾,听自家师父说起这天下宗门到了半数,不由小声感叹:“师尊,赤霜山的面子可真大!”
要知道天下修士汲汲于长生得道,许多人是不耐烦将时间浪费在应酬往来的,还有些宗门,离得太远,或者没得到消息,一时反应不及。
但能赶来的,都不想让赤霜山误会,尽量派来人了。
王亭所在的扶广山,虽也称得上门庭辉煌,其宗主参妙真人,修为高深,传闻与祝玄光相差仿佛,是最有希望继祝玄光之后登上点仙谱的人,但论底蕴实力,扶广山终究还是稍逊一筹。
听见王亭的话,闻琴道人就笑了笑:“赤霜山从前更是人才鼎盛,上过点仙谱的就有三个,现在已经算是有些没落了,全靠一个祝玄光撑着门面……”
他正准备给弟子讲讲这各大宗门的实力渊源,忽然感觉王亭有点心不在焉,不由微微皱眉,转头过去,却见王亭脸色大变,眼睛直愣愣望着前方!
闻琴道人奇怪,自然而然也循着他的视线看去。
入目所及,那渐行渐近的,自然是这次拜师大典的主角。
据说得祝玄光青眼,纳入门下的弟子。
说不得将来也是唯一的一个徒弟。
因为谁都知道祝玄光从不收徒,也没工夫桃李满天下。
少女一身道服,乌发半髻,衣袂飘扬,一步一步走得极稳。
那许多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也镇定自若,目不斜视,丝毫未受影响。
神情郑重却不拘谨,无喜无狂,不骄不躁。
任谁见了,都得夸一句好定力。
但是王亭夸不出来。
他跟见鬼一样盯着谢长安!
这世上固然有容貌相似之人,可是他分明听见,祝真人今日要收的弟子,也叫谢长安。
不久之前,他还在长安城与谢长安道别。
那时的谢长安,是个命不由己的小宫女,她楚楚可怜,哀求自己教她一点保命仙术。
但闻琴道人的出现打断了王亭的心软,他毫不留情点出谢长安的险恶用心,切断两人那点尘缘羁绊。
后来王亭屡屡回想,谢长安求助无门的眼神挥之不去。
他不是没有后悔过的,王亭知道自己当时如果大着胆子求情,也许闻琴道人就会改变主意。
但毕竟这段渊源已成过往,两人应该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时过境迁,回到山门的王亭有许多修炼功课,也根本顾不上胡思乱想,很快就将人间琐事,将长安城和谢长安暂且抛诸脑后。
谁能想到,区区一个亲眷死绝,无依无靠的宫女,竟会摇身一变,成为赤霜山重明峰首座的亲传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