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机会,会离开吗?
这个问题,很犀利。
洛笙像这些萤火虫一样,在等离开的机会,但从没想过,裴鸢问这个问题时,自己竟有一瞬的犹豫。
不是做戏,而是本能地开始思考,自己到底会不会选择离开。
为一个强取豪夺的病娇女思考去留问题,非常危险。
洛笙感觉脚下踩的是悬崖,她的后脚跟已经悬空了。
死亡的气息似乎萦绕她身旁。
洛笙闭了闭眼,不动声色地吸一口气。
她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烦躁的热感从心口喷薄而出。
随之而来的,是洛笙少见的冲动。
她问:“如果它们跑出去,你会怎么处理?”
裴鸢把灯放到桌上,双手在胸前交叉抱着,缓缓坐到沙发上,柳叶眼似怒非怒:“你觉得呢?”
洛笙的冲动还没有停止,她以平等的姿态向裴鸢表达看法,妄图跟对方和平探讨。
“我觉得,它们有追求自由的权利。”洛笙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抓它们?”裴鸢凝眸看她,“你让它们丧失自由,就该想到后果。”
洛笙捧起灯,聚精会神地盯着萤火虫。
浅淡的灯晕染出她眼底的失落。
良久,她放下灯,扭头对裴鸢说:“是我错了。”
她没说什么错了,迈步离开房间。
翌日,灯里的萤火虫全死了。
小小的尸体躺在纱上,渺小到能忽略不计。
洛笙拆开灯,把死去的萤火虫装在盒子里,独自离开。
裴鸢醒了一会儿,听见动静,就观察着洛笙的一举一动。
等人走了,她从床上起来。走出房间,来到落地窗前,找到洛笙的身影。
那女人抱着装萤火虫的盒子,沿小路往花园走。
到了月季园,她向园艺师借来工具,刨了个坑,把盒子放进去。
洛笙居然在埋萤火虫。
裴鸢的目光追随着她,没注意身后来人。
赵曼曦轻咳一声,等裴鸢注意到她,才开口:“小姐,参展的画送过去了。”
裴鸢心不在焉地应一声,视线始终落在远处。
赵曼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洛笙正把新鲜的泥土堆回坑里。
弄完之后,她盯着土堆看了很久,然后还掉工具,离开了。
“洛小姐在学种花?”赵曼曦很惊讶。
裴鸢收回目光,不答反问:“死几个虫子,值得伤心吗?”
赵曼曦结合洛笙的行为,猜出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