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和他不住在一个区,就算开车过去也需要一些时间。于粲甚至因此隐隐生出一股荒唐的担忧,怕等自己到了楚然家里,楚然会不会已经动作利落地收拾行李出远门去,或者出国,总之是溜到一些自己找不到的地方去。当楚然洗完澡,听见家里门铃响,于是头发湿嗒嗒滴着水从浴室走出来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于粲沉着脸站在自家门口,脸色非常不好地盯着自己。楚然眨了眨眼,迟疑了几秒后试探地抬手和于粲打招呼:“嗨……?”于粲却没有半分想要友好地和楚然寒暄的意思,朝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看着他问:“楚然,这是什么意思?”说着,他往前跨了一步,空着的那只手伸出去抓住楚然的手腕,语气凌厉,带着显而易见的怒:“一个月,你说让你从家里搬出来冷静一个月,就是想出这个?这就是你所谓的解决办法?”楚然别开眼,不想和于粲对视。男人的眼睛太深邃,盯着人的时候气场过于强大,给人造成一种逼迫感,和他的质问一起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他垂眸,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坚定地回答于粲:“是。”随即楚然就通过两人接触的手感知到面前的男人因为自己的话而身体僵硬了一下。这股滞涩也从他的手腕顺着一路爬到胸口钻进去,在心脏处带出星星点点的疼痛。于粲显然对楚然的态度很意外,听到他的话后一时哑然,薄唇张张合合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楚然看在眼里,但没说什么。于粲比他要高一些,所以他要稍微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直视他的眼睛之后,楚然才说:“于粲,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分手不用闹得太难看。”他说得冷淡平静,脸上的表情比语调还要冷静,任谁看都知道他是认真、清醒地在宣布分手这件事。“理由呢?”于粲问,下颌线绷得很紧。他像颗一点就炸的炸药,此时导火索已经在缓慢而剧烈的燃烧。楚然看着于粲,却轻笑了一声:“于粲,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是这么幼稚?分手就分手了,你一定要一个原因才行吗?”说着,他用力甩开擒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转身走进客厅去拿刚才自己随手搭在沙发背上的毛巾擦头发。既然打算把话说开,没必要扭扭捏捏姑娘家似的还来不让进门这一套,他不在意于粲会不会走进来。毕竟在一起的时候,和对方在一张床上都不知道睡了几次,这时候故作矜持就太虚伪了。楚然背对着门口,并不去看身后的男人有什么动静或者反应。他一边擦拭着发梢的水珠,一边漫不经心地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你要理由,我给你。五年前我就说过了,勉强无幸福。”“以前我们都还年轻,既然你追我追得那么紧,陪你玩玩也无所谓,反正我身边也没有人。”他无谓地耸耸肩,转身看着于粲,双手一摊,好像很遗憾地说:“但很可惜,现在你已经是于总了,而我不巧也当了个总裁,大家都到了继承家产成家立业的年纪,所以——”于粲一直没开口,被甩来的手垂落身侧悄然握紧,等着楚然继续说下去。他在等楚然给这段感情宣判死刑。03楚然见于粲僵直地站在原地,拿着毛巾重新走近他:“所以,这段少不更事随便开始的关系现在可以结束了,就这样。”以他对于粲的了解,听完这些话他就该气得摔门走人了,然后两个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彻底结束。所以,楚然把早就准备好的腹稿一气呵成地讲完以后就没有话说了,甚至等着目送于粲一走了之。然而于粲没有走。楚然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整个过程中于粲都出乎意料的安静。直到说完话,沉默在空气中一点点发散开来,莫名让楚然觉得心脏刺了一下,针扎一样,不痛,但有点难受。面前的男人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整个人显得很沉郁。半晌,他喉结动了动,才终于声音晦涩地轻声重复楚然的话:“少不更事,随便开始……”于粲抬起头来,自嘲地笑了一下,问楚然:“这就是你对我们这五年下的定论吗?”“好,我知道了。”他点点头,神色了然地整理自己因为急切赶来找楚然而有些凌乱的衬衫,为自己保留好最后一份体面。不再等对方说什么,于粲扔下一句再见以后,快步匆匆离开。而楚然一个人靠在门框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把门关上转身进屋,神色复杂难明。说起来,五年前,确实是于粲追的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