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医生疑惑看去,最后也只是揉揉眼睛否认:“是不是看错了,巡逻完这一趟,就去休息一下吧。”
而在护士转过头去时,那扇打开的门才慢慢合上。
在半夜走出门找人,并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但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催促着散兵做出行动。
如果自己没事的话,那个家伙是不是也应该没事?
这样想着时,散兵完全主观无视了自己缠满绷带的上半身,而动作虽然缓慢,但腰腹处的伤口并未愈合,白色的绷带沁出一丝红色。
因为出门的紧急,所以也只披了一个单薄的外套。至于鞋子,可能是没想到重伤未愈的人,会在半夜出门,因此床前并没有摆鞋。所以走在室外时,不管是地面还是墙壁,都格外寒冷。
所幸,写着万叶二字的门牌就在隔壁。短短一段路,仿佛格外漫长。散兵抬手握上门把手,被冰冷的铁制把手凉了一个激灵,随后才推门走进去。
室内有些昏暗,唯一的光源就是床头暖黄色的小灯。隔壁也是独立的病房,若非是到处都有消毒水的味道,和平常的住所也没有什么区别。
撑着墙壁缓了一会儿后,散兵才将门重新关上。失去走廊灯光的房间,一下子又暗了不少。
床铺上隆起一个弧度,似乎有人正在安睡。明明站在这里,确定他还安稳地躺在床上就可以,但散兵还是在驻足片刻后,慢慢走上前去。
哪怕半夜扰人清梦并不道德,刚刚苏醒的人也依旧想要确定,那人还有呼吸、还有心跳。
摸到病床边上时,散兵已经有些站立不稳,腰腹处、肩膀一侧都在隐隐作痛,于是他撑着床沿,跪坐在床铺上。
病床并不窄小,哪怕躺两个人也是没问题的,因此为了避免直接跪倒在地上,散兵直接坐上了床。
柔软的床铺陷下去一块,坐在床上的人在朦胧的灯光下,看清楚了那张脸。
柔和的灯光照亮下,那张脸上的表情安详而平静,好像只是简单睡着了一般。
散兵伸出手,探到呼吸后才稍微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将手摸向被子,一番犹豫下还是将被子掀开。
相传有一位会反转术式的人,那人散兵也见过几面,自然知道她与五条悟相熟。但是自己的伤口没有被治愈,散兵并不觉得是因为五条悟“记仇”,所以特地不治疗自己。
所以,是那位咒术师出现意外了吗?那万叶呢,伤口也还存在吗。
被子底下的身体,穿着宽松的白色病号服。散兵并没有闻见浓烈的药味,但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上的药味太重。
隔着单薄的病号服,那颗心脏在有力而平稳地跳动。散兵皱眉回忆着,但因为疲惫和疼痛,他的思绪已经有些混乱。
他记不清楚万叶都伤到哪里,而现在最为合适的方法,就是将他的衣服整个脱掉。
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时,散兵没有过多犹豫就动手实行了。将衣服的纽扣一个个解开后,底下的肌肤完全袒露出来。
身体上没有伤口。
那个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但是紧接着又察觉到不对劲。
万叶自诩听力灵敏,他时常会因为环境吵闹而困扰。散兵可不觉得从进门到现在,闹出的动静算小,而都上手了他为什么还不醒?
伤口已经愈合,那就不可能是因为伤痛。想不明白的散兵又伸手摸向身前,柔软的肌肤带着温度,心跳也依旧有力。
而半眯着眼睛的散兵没有看见,那袖子底下的手臂,亮起了诡异的红光。
万叶是被冻醒的,他本应该身处一个温暖的地方,但是却突然像被雪埋起来那般寒冷。
黑暗中,紧紧皱起的眉头没有舒展开,而那双本应该紧闭的眼睛,却在缓缓睁开。
好冷……
万叶睁开眼睛,随后身体的感觉一点点清晰起来。
有一双手、冰冷的手,在顺着自己的胸口处抚摸,而敞开的衣服失去了保暖的作用。
那双手没有一点温度,像冰块那般。但万叶还是认出来,那个心跳声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