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像整个东洲都知道,仇家的小少爷被异族的巫师给强占了!更别提,眼下图勒巫师竟然是……是、是……是褪下双袖的!刚刚雪中练刀回来的图勒巫师,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充斥满剧烈运动过后,宣泄出来的热量和力量。少年秀气白皙的手指一按上去,跟被烙铁烫到似的,猛地又抽了回去……脸颊的绯色更深了。可怒意满溢的占有者根本就没有体谅一下中原小少爷的羞耻心。——他把他锁得更紧了。图勒巫师以骨骼,以肌肉为枷锁,将仇家的珍宝铐在自己怀里,居高临下地、冷冷地看向篝火边的许则勒。他的架势和任何以利爪牢牢按住猎物,同时扭头对观者宣告属权的猛禽没什么两样。许则勒被吓得浑身僵硬。由不得他不僵硬:一把寒光凛冽的图贡长刀就插在他面前的地上。——刚刚篝火的摇晃,就是它带起来的。许则勒毫不怀疑,这一刀是冲着他的脑袋来的,只是最后基于某些理由……诸如想弄懂阿尔兰平时在说什么、想让阿尔兰高兴一类的,才硬生生移开了。尽管图勒巫师很快就转身,抱着他挣扎不休的阿尔兰离开,许则勒依旧一脸绝望:他完了。真的。该死的!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熟悉图勒的风土习俗啊?!……图勒,以角鹿为图腾的图勒。图腾在雪原无处不在,不同的图腾塑造出不同的部落。凶狠的苍狼,狡黠的红狐,悍猛的熊罴以及……即忠诚又好斗的角鹿——它们是以对伴侣的独占欲出名的。吸引到雌鹿注意的他者,比直接挑衅领地的窥视者,更容易激起雄鹿的怒火。苍天在上,这些好斗的家伙,简直一年到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巡视自己的领地,驱逐不善的窥视者,蛊惑伴侣的路过客。若哪个路过客,不幸令雌鹿哒哒哒环绕了两圈,并发出呦呦的鸣叫……管它雌鹿是不是觉得这陌生的家伙有些稀奇。总之,只要引起了雌鹿的注意,这路过客就要倒大霉了——暴怒的雄鹿非一角戳断它的咽喉不可。它们半点都容不下伴侣的注意被其他家伙吸引。………………木门再次重重关上,再次震得屋顶的积雪簌簌掉落。仇薄灯被架了起来,又被狠狠分开。成年男性的膝盖抵着门板。“……阿尔兰。”图勒巫师低低地喃喃。冷硬的指骨陷进少年细白的后脖颈,把他压向自己,逼他将下颌依托到自己的肩上,要他将脖颈与自己相贴;逼他安抚自己的妒火,要他把一切交给自己……打上烙印了。互相标记过了。都是他的。“放我下来!发什么疯啊你?!”仇薄灯生气了,奋力去掰男人扣在脖颈处的手。他根本搞不清这家伙到底怎么了。无缘无故的!……雄鹿为了它的伴侣,硬生生忍下直接剖开挑衅者腹部的暴戾天性。可它为之忍耐的伴侣不仅没为此嘉奖它,还朝它发火了。不、不仅仅是发火,甚至拒绝了原本已经不怎么抵触的亲近……薪木燃烧。暗红的火舌蹿出铜炉。悬挂在墙壁上的镀银的鹿骨面具,被火光照出一片雪光……神秘的、古老的鹿。幽暗的、捍卫领地的鹿……它要巡视自己的领土。……要把自己标记的气息加深。……要以此确认自己的专属权。图勒巫师站在木门前,深黑的氆氇宽袍袍袖盘扎在腰间,角落投来的火光照在他肌肉强健的脊背上,镀出黄铜般的色泽。雪域部族高大的身躯将光线遮得严严实实,控制住底下早早圈占起来的猎物。圈占。攫取。掠夺。惩罚。仇薄灯动弹不得。双手被扣住,按在又冷又硬的木板上。他挣不开手,也踩不到地,他成了被架起来钉在橡木上的祭品。古老的祭祀,山神与森林。……原始时代,初民们在火灾过后,把纯洁的、素白的羔羊钉在粗糙的古树上。等到太阳下山之后,神秘的山神,森林的主人,就会从雾蒙蒙的血霞中走出,享用人们供以替罪的祭品。指骨隔着布料,烙着皮肤,成了某种愤怒的、惩罚的印痕。黄铜托底的绿松石纽扣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弹起来折射出闪烁的彩光。……和逃跑那一夜也不一样,图勒巫师不跟他说话,也不抚弄他,只是凶狠地攫取,掠夺,侵占。冰冷的唇齿简直像什么野兽的牙刀,在一寸一寸地巡逻,一寸一寸地标记。甚至、甚至连毡毯都没有,直接被抵在门板上。